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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量是以高分貝的方式放送拓開,舞池裡衝刺著男男女女,五光十射的照明燈一來一往照射每個角落,這裡像是異世界,漆黑無比的世界,每個人都懷著不安份的眼神與姿態遊覽四周,放蕩不拘的男女互相安慰彼此,酒精、香菸甚至有著超出律子常識的氣味直撲而來,律子可以因為高分貝的音量而感到自己的心跳聲是隨著音樂在起伏的。

  她緊緊跟隨十也礫的身後,怕一不小心她就迷失在這個厄夜叢林裡。

  十也礫帶她走進最深處的一個開放式包廂,包廂是正對舞台以及DJ台,是全舞廳裡位置最好的包廂,一般客人是不能亂坐的位置,裡面只坐著四個男子以及兩個女子,其中一對男女還在互相熱吻著。

  律子嚇壞了,但她還是保持一貫的冷靜,儘管手已經微微顫抖。

  『阿礫──』其中一名男子見他們走進包廂後大聲吆喝著,但他馬上注意到十也礫身後的律子。

  『馬的,你甚麼時候回來的,』另一名長像陽剛高大的男子朝他走來,一舉手就將他拉進懷裡。

  『今天才回來,這幾天還好吧。』十也礫將他推開,兩人談話中不忘打打鬧鬧。

  『不好,你不在都不好。』陽剛的男子叫哲男,下巴留著一搓小鬍子,音量大之嚇人。

  十也礫將律子拉進包廂內的沙發,便道:『妳找個位子坐吧,喝酒嗎?』

  『沒喝過。』律子憨笑老實說,別說喝酒,她連酒的種類也只分得清啤酒跟威士忌是不同的而已。

  十也礫看著她,低頭悶笑,他覺得有趣,所以也產生玩味的心態,女人對他來說不重要,大多都是暖床得比較多,但從不跟和人交往,因為麻煩,他不做麻煩的事情,因為,那實在很煩人。

  律子見他笑的模樣自己也尷尬起來,她覺得自己跟這裡所有一切都太格格不入。

  十也礫掛著笑離開,一下子就埋沒在人群中,隨著他的消失,律子又害怕起來,她眼角看見身旁的男子正在一一觀察她,他們的眼光和下午在KTV包廂裡的人一樣。

  『妳是阿礫的女人?』坐在中央的男子叫黑木,他有著一頭染成白銀的髮,眼睛有點倒三角,律子直覺恐懼他的注視。

  『我不是。』

  『喂,女人,妳是跟阿礫從奈良一起回來的嗎?』一直跟另一個女子在熱吻的浩介終於停止了動作,將女子推開一旁,擅自坐再律子的身旁,他靠律子很近,律子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跟酒味。

  『我不是。』律子的語調有些顫抖,她開始恐懼著,眼睛不時忘向舞池對面尋找離去的他。

  『喂,女人…』浩介越靠越近,整個人幾乎是趴在律子的肩膀上。

  『請你尊重點,還有我不是甚麼女人,我有名字的。』話說出口,律子自己卻驚訝地摀住嘴巴。

  名字?她有名字嗎?這種名字她根本不想要,此刻她卻說自己有名字,這不是很可笑嘛!

  『浩介你別鬧了,等一下阿礫看到說不定會生氣。』哲男將浩介拉回原來的位置上,他可不希望看見阿礫有甚麼反應,不管這個女人是誰,只要惹阿礫生氣就是自討沒趣的事情。

  『阿礫才不會為了一兩個婊子跟兄弟翻臉,你別拉我。』浩介今天心情不太好喝多了,說起話來直嗆著。

  說時遲那時快,阿棲這時卻帶著四五個男女進入包廂就看見這狀況,由貴子站在阿棲的後方,她看見律子坐裡頭簡直是不敢相信,一臉憤怒的指著律子直直走進包廂。

  『妳這個賤人,妳怎麼又在這裡?』由貴子一見她的臉孔根本壓抑不住怒氣,開口就是劈頭痛罵。

  香香跟淳子也跟隨由貴子後頭,浩介與其他男子都看著這突發其來的狀況都感到興趣盎然。說到底,偶而女人打架也是別有一番風趣。

  『妳!跟我出來,我要跟妳算一算下午的帳。』

  『我又沒欠妳甚麼。』現在律子覺得自己是被孤立的一個人,又遇見由貴子是令她今晚感到最多的意外,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看見由貴子。

  『討打,敢跟我硬嘴。』由貴子出手高舉,當她下手時,她的手腕卻一個剛剛好的力量扣住。

  『都站在這裡幹嘛?門口都堵住了。』十也礫冷冷的說了句話,將她的手放開後,他繞過由貴子直接在律子身邊坐下。

  『喝這個吧,有點酒精,不過應該沒關係。』十也礫遞上手中的玻璃杯,阿棲和其他人也紛紛坐下,只有由貴子等人還站在那。

  十也礫一個大動作地將雙手放在沙發後方仰靠著,忽然一股霸道的氣勢出現,冷峻的笑著,他的動作明顯得就是在維護了。

  『妳…要不要坐下隨便妳,但是妳檔到我的視線了。』他慢條斯理的說著。

  由貴子一臉不可置信,這個男人是沒看見她在教訓人嗎?那副慵懶傲慢的模樣,她看了就氣。

  浩介吹了吹口哨,拍拍身旁的空位,『喂,女人,坐過來我這裡,阿礫的女人碰不得的,省點力氣吧!』

  香香將由貴子推進沙發裡,她也感到威脅,或許現在不適合鬧事,『今天算了吧。』她小聲叮嚀著。

  由貴子一屁股坐下,怒氣難消,眼睛還是直瞪著律子。

  『阿礫,東西都送進倉庫裡,這批貨很"迷",比例搞好應該會賺一筆。』阿棲喝著一口酒,點根菸不忌諱的說著。

  『你們處裡就好,不用跟我說,這批貨的比例都照舊就好。』阿礫眼光望著舞池,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了。

  十也礫從口袋拿出信封袋丟在桌上,便說:『這是「紙」,找人試試看濃度,沒意外應該是興奮系列的。』

  律子知道他們正說著「話術」,正感到好奇的眼神被哲男對到,她趕緊將頭低下。

  哲男在觀察她,這女孩跟平時待他們周圍的女人不一樣,她是「乾淨」的,所以他不懂為什麼阿礫會將乾淨的女孩帶在身邊,阿礫若是想保護或是照顧一個人一定有阿礫他自己的想法,可是,在律子身上哲男看不見原因,太乾淨的女人一向是這圈子最大的麻煩,他希望阿礫自己可以清楚知道自己是站在什麼位置上。

  十也礫開始覺得無聊,頻頻打著哈欠,有的人再跳著舞,有些人一直再拼酒量,好不熱鬧的場景,可是律子覺得這一切都好新鮮,她喝著飲料,看著周圍,只要十也礫在身邊她對這一切就不會感到那麼害怕。

  『我再去拿酒,順便去廁所。』不等律子有反應,話說完後他便起身,離去前還跟哲男互看了一眼,哲男接到眼神嘴角微微揚起。

  律子也只能看他有再度消失在舞池中,她淺淺吐了口氣,雙手交握等著十也礫回來。

  由貴子跟香香眼神交流,香香起身後又坐再律子身邊,語氣友善地說:『律子,我們一起去跳舞好不好。』

  見香香的靠近,律子全身神經緊繃,生澀地回答:『我不會跳舞,妳們去就好了。』

  『走啦──』香香強拉她的手臂起身,就跟在學校一樣從不管她是否拒絕,一切都是她們掌控之中。

  『我…不想…』律子甩開她的手,她不知道勇氣是哪裡來的,但是她決定拋棄學校和家,所以她不會再是那個令人可悲的夏川律子。

  香香吃驚的看著她,她從不知道律子會反抗,但她認為她是仗著那個離去男人的氣勢才會有所動作,『只是跳個舞,沒那麼難約吧,妳心胸那麼狹窄呀。』香香近幾咬牙地說著。

  這時,由貴子和淳子一擺一扭的跳著舞,兩人走向舞池去。

  『妳看,只是跳舞而已,妳也太難搞了吧,大小姐呀?』香香數落著她,律子頓時臉紅,她知道這也是要讓她難堪的一種手段,雖然她不知該如何應對,但她還是不想讓她們拉著走。

  『隨便妳怎麼想,我不想跳舞。』律子只好露出不悅的表情,香香見況硬是強拉她的手離開包廂,被拉起身的律子忽然眼前一陣昏眩,她感覺到身體裡的血液再亂竄著,心跳也急急狂跳著。

  『這些女人哪裡找的,每個脾氣都那麼衝。』浩介無奈的說著,他實在不喜歡脾氣硬的女人,不好玩。

  『隨便找的,誰知道會這樣。』阿棲實話實說,沒想到會這麼巧合,哲男一發不語瞪著眼前的狀況,這些女人太無知嬌傲,他也不喜歡。

  律子來到舞池得正中央,舞台的地板在震動著,搖晃之下讓她感覺越來越不舒服,人群將她們包圍住,每個人隨著旋律扭扭擺擺,眼前的晃動讓律子胃裡衝刺著反應,她有點想吐。

  由貴子靠近她出手一推,律子並沒有跌倒,由貴子的力量不大,卻讓她搖搖晃晃的撞擊其他的人,香香抓住她的髮將她拉回來,律子力氣卻使不出來,她漸漸看不清眼前的模樣,她甩甩頭,可是卻也越來越模糊。

  『臭婊子,以為找到一個靠山我們就治不了妳嗎?』淳子生氣的說著。

  『放…開我。』律子有些虛弱,她不知道她怎麼了,頭好暈。

  哲男起身拿了杯水往舞池走去,浩介和阿棲興趣盎然地看見這件事。

  哲男拉開擁擠的人群,看見四個人在中央,他擰著眉頭,身高一呎八五的身材看起來像隻大熊一般的可怕,他站在四個女人的面前,產生一股壓迫感。

  哲男將水倒在律子的頭上,律子瞬間清醒,但也只是一下子的時間而已。

  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用水潑了,為什麼她總是遇到這種事情?就算是到外面了還是改變不了事實嗎?到底哪裡才是屬於她的生存之的。

  律子咬緊牙關,瞪著眼前的所有人。

  由貴子和其他人見況,開心得哈哈大笑,由貴子認為是時候可以將她拉出去修理一頓時,哲男卻將律子拉過去身邊將她帶回包廂。

  十也礫拿著一瓶啤酒回來看見的就是這副模樣,哲男將她放回沙發上,『不會喝酒就不要喝。』他給了律子一句警告。

  十也礫沒甚麼反應,他拿起桌上的濕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律子擦拭臉上的水漬,『生氣嗎?』十也礫平音問。

  生氣?她生氣嗎?律子不知道,可是她感到羞辱,她咬著下唇不發一語,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十也礫瞇眼凝視著她的淚水,大手將她的雙眼蓋住且壓下身,另一手喝著啤酒,舌尖舔著嘴唇外的液體,眼神陰霾,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隻陰沉的野獸,全身散發出危險訊號的人。

  他的手包覆著律子的臉讓她感到溫暖,她已經聽不見周圍聲音,不知覺她漸漸地睡去。

  十也礫忽然對舞池大叫:『讓開。』

  舞池的男男女女隨著聲音紛紛往包廂的方向望去,十也礫懶洋洋的神情,拿酒瓶的手指舉起左右搖晃著,舞池的人群馬上讓開十也礫眼前的一條路,由貴子三人就站在中央。

  驟間,十也礫的酒瓶冷不防地目標精準朝由貴子方向丟去,酒瓶直直的砸向由貴子的臉上,她來不急反應痛得蹲在地上大叫,香香和淳子被眼前的狀況嚇壞了。

  十也礫嘴角扯笑,站在沙發旁的他狂傲尊大的眼神看著舞池,『哲男不打女人,並不代表我不打。』他的冷笑令所有人顫慄,這種笑是一種暗示是一種宣誓,所有人都退出舞池。

  舞池旁出現幾個保鏢的高漢,他們驚見是十也礫出手打亂整個舞廳的秩序,也只是站在一旁不敢所動。

  『把破壞氣氛的女人丟出去。』黑木突然開口將事情結束掉,保鏢們將三人拖出去,由貴子的額頭開始大量流血,她簡直氣炸了。

  一直站在阿棲身邊叫蜥蜴的男子尾隨保鏢們出去,在門口他看見她們三人哭泣的咒罵著。

  『由貴子,我不知道你們跟那個女人有甚麼過結,不過現在她跟阿礫在一起,妳們就別找她麻煩,阿礫不好惹,如果她真的是阿礫的女人,那我勸妳們算了吧,跟阿礫作對等於跟「殃族」作對,這樣說你們懂了吧。』蜥蜴好心的警告他們。

  香香聽到「殃族」的字號,心裡不禁顫抖起來,但是由貴子聽不懂,她也不想懂,『我管甚麼東西,這個仇我非報不可。』她氣急敗壞的大聲咒罵著。

  蜥蜴將口訊帶到後,便不再理會她們,轉身進入舞廳裡。

  香香越想越不對,『由貴子,我想…我們算了吧。』她覺得或許聽蜥蜴的話沒錯,那個男人她是不知道,不過「殃族」的確不好惹。

  淳子聽到一番話不自覺地寒噤,也頻頻勸著。

  『你們知道蜥蜴口中說的「殃族」嗎?』香香語出低沉。

  『我管他甚麼「殃族」,不知道啦──』由貴子將背在身上的包包裡拿出手帕壓住額頭的血,她的頭很疼呀,她從小到大從不曾有過如此的侮辱。

  『殃族的殃字代表著「黑暗」「戰慄」「恐懼」以及「權威」的意思,「勸人不要行惡,以免禍延子孫」是他們最常說的一句話,真正意思沒人聽得懂,因為,說到作惡多端,他們才是最可怕的人,整個澀谷的毒品控制百分之七十都是他們,澀谷的夜生活場所都被他們控制得很好,沒有人敢跟他們做對,他們若不高興可以壟斷整個澀谷的貨源,甚至其他地方都不可以將貨源帶進來,他們爽快就讓某些人賺取大把的鈔票,若是不悅他們要毀掉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們是一群讓人摸不著邊的人,很可怕的。』香香想起前任男友-清太,曾經跟她提過這件事,想起來她的手就顫抖。

  清太說過,要存活在澀谷一帶就必須要守本分,不可以胡亂作為,因為整個澀谷可以作亂的只有他們,他們不太出入任何場所,但是人數很多,隨時都有人看著。

  『誰都可以惹,就是不想跟「殃族」扯上關係,這是清太最常說的話。』香香將她所知道的都告訴由貴子,接下來就看由貴子自己怎麼做了。

  她看著由貴子的氣憤,心中的不安大大擴起,她拿手機撥了通電話:『清太,是我…有空嗎?有些事情想問你。』事情還是問清楚點比較好,事情彷彿已經往不好的方向飄去。

 

 

***

 

 

  舞廳內又恢復原本熱絡的氣氛,律子躺在十也礫的腿上沉沉的睡著,甚麼事情她都不清楚,她只是做了場夢,一場很美好,很甜蜜的夢。

  十也礫喝著啤酒,輕鬆自如的態度彷彿剛才得事情從沒發生過一般,一隻手順著律子的髮絲摸著,像是撫摸著一隻母貓的毛髮般柔順。

  雖然大家都疑惑一向冷漠對任何事都無謂的阿礫為何會突然如此執著這女孩,也只有一天的時間,就讓大家明白她是歸他所屬,阿礫的急速轉變代表什麼?

  哲男低頭深鎖著看著熟睡得律子,如果躺在阿礫的腿上只是隻貓那事情就比較好辦,如果真的是這個女人的關係,那哲男可以感覺到一股暴風雪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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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