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黑色冰冷的手拉住律子的腳,將律子拉到深無底的沼澤內,她在掙扎,雙手揮動著卻抓不到東西,空虛的氣息直直撲滅她而來…

  律子激動地從床上爬起,冷汗從額頭下滑落,眼露驚恐的看著四周,可是,甚麼都沒有,只有漆黑的房間,沉寂的冷空氣,除了這些以外甚麼都沒有。

  『是夢….』律子畏縮的躲在棉被裡,這幾夜她總是作夢,每一個場面都是黑烏烏一片,甚麼都看不見。

  漸漸地冷靜過後,她感到口渴,下床包覆著毛毯打開房間門,依舊甚麼都沒有,這間房子好像只有律子一個人住而已,十也礫的身影不常出現在此。

  她只能藉由空氣的氣息感受到他的存在,可是卻是那麼微弱。

  倒了杯水後,牆上的時鐘指著三點鐘的方向,半夜三點,外頭安靜無聲,只有寂靜的夜陪伴律子空蕩的軀體。

  她走向落地窗坐下,這個夜應該還很長。

  她憶起繼父貪婪的模樣身體不禁顫抖,她害怕的想著過去每一晚的恐懼,眼淚不知不覺的滑落下…

***

  KMD的辦公室就在整個建築物的後方,它是連接後門的房間,裡頭的人喝著酒,打著牌,像是虛度日子般的無趣。

  一名保鑣抓著一個年近四十歲的中年人將他帶到辦公室內。

  『放尊重點,我也是客人呀,我有買票的….』那名中年人大呼小叫的抗議著。

  『做甚麼?』黑木放下牌面,將雙腳放至桌上,看著這個奇妙的中年人。

  『他在舞池裡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再找甚麼。』保鏢答著。

  『放開他,你們先出去吧。』黑木將保鏢撤離開房間,站起身後又到後方的冰箱拿了另一瓶啤酒喝下。

  中年男子緊張的看著四周,心想:真要命,早知道是要調查這個區域就不會答應接下案子了。

  『你是…新來的警察?路過的老先生?還是….』浩介玩味的猜著。

  『你是徵信社的人吧。』黑木接下浩介的話道。

  『你怎麼知道…?』中年男子吃驚地看著他,又看看自己的打扮有那麼明顯嗎?

  『徵信社的有股臭味,臭得要命。』浩介嬉笑的說,點了根菸將桌上的牌面收一收,又從新切牌。

  『我給你一倍的錢,告訴我你來這裡做甚麼?』黑木拉開抽屜拿了一疊的錢丟在桌上。

  中年男子見錢眼開,馬上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有人叫我找夏川律子這個人的去向。』他趕緊將錢收進口帶裡。

  十也礫躺在沙發上,臉上蓋著一本書緩緩睜開雙眼。

  黑木眼睛沉黑的看著中年男子的問:『你查到甚麼?』

  『我…嗯…基於職業道德我不可以說的。』中年男子貪心的模樣一覽無遺

  十也礫伸手將書本拿下,冷不防地朝那名男子的臉上丟去。

  『阿呦—──』他疼痛的摸著自己的鼻子,怎麼有凶器哩?他朝丟擲的方向望去,他看見一個男孩坐在沙發上正在伸懶腰。

  十也礫起身打著哈欠慢步靠近桌邊,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眼睛裡有著摸不清楚的閃耀,他抽了一口又將菸吐向空氣裡,嘴角揚起一股笑:『我給你十倍的錢,你告訴我,"他"在哪裡?』

  中年男子征住了,他做這行業有甚麼龍鬼蛇神沒看過的,這個男孩,這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年紀的男孩卻讓他不寒而顫,他的眼神像是一頭嗜血獅子已經鎖定獵物的方向,目光銳利地盯著。

  他可以感覺到他的背在發冷,『年輕人,她在哪你們應該很清楚吧,我就是查到了才會追到這裡來呀。』他鼓起勇氣的說著。

  『我是說…男的!』阿礫有些不耐煩的掏掏耳朵。

  『男..男的?』隨後,他恍然大悟,『啊啊…你是說"他"呀,我不清楚他的來歷,我只知道他要查的人是他女兒,我們一般都是電話連絡較多,都約在速食店裡的。』他一五一十的說著,他很怕他走不出這個門,可是他卻漸漸覺得眼前的男孩很眼熟,他一時想不起。

  『你走吧,別再到這裡來,不要再查了,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哲男又放了一疊鈔票在桌上,他嚴重警告中年男子:『收了錢就要做到。』

  他趕緊拿了錢慌慌張張的地開門,關門前他眼帶疑慮的看著十也礫,一些早已老舊歸檔的資料瞬間疊入他記憶裡,他瞬間發寒地將門關上,趕緊跑了。

  黑木拿起電話撥了一通內線:『找個人跟蹤跑出去的男人。』

  十也礫盯著關上的門,表情令人捉摸不定,他雙手插進褲檔裡沉默了一陣子,爾後他開門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裡?』黑木緊張的問著,他從沒問過十也礫的行為舉止,不過這次他卻想知道。

  他放在手把上的手停了一下,轉過頭來說:『回家。』然後開門離去。

  大家內心都有股不安的第六感,真希望這只是錯覺罷了。

***

  天漸漸亮了,律子睡在落地窗前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她包著毛毯的模樣像極了一隻想撒嬌的小貓,讓十也礫情不自禁想將她抱入懷裡好好疼惜。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心境上的轉變,但他知道律子不是一般暖床的女人,他只想要律子臉上永遠帶著像「那個天使」一樣純淨的笑容就好,只要她有笑容,其餘的都不在乎。

  他將她抱回房裡放下,憐惜的摸著她的臉頰上的淚痕,輕輕地道:『不要哭,只要我在都不要哭。』

  律子感覺到一陣溫暖,她慢慢張開眼睛,映入眼底竟是他的臉,她吃驚的睜開雙眼輕呼道:『你回來了。』

  阿礫別開眼笑了一下,離開床邊往客廳走去。

  他總是這樣,來的突然離去的簡單,律子伸手都抓不到他的影。

  律子隨著他的身後走到客廳,天空已經開始翻白,一股冷氣直吹進房,冷得律子摩擦雙手增加一點溫度。

  『好像開始要變冷了呢!』律子看著窗外的天空,霧霧地雲層只壟罩一點點陽光。

  『嗯。』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一天,又即將開始了。

***

  門口多了雙女用雨鞋,房裡和客廳都多了電暖爐、冰箱裡放滿了食物、有一台錄影機和一堆錄影帶,空無一物的廚房裡現在放著微波爐和飲水機。

  律子從凌香那回家後,看見的就是這幅光景。

  她吃驚的看著這些東西,她伸手摸了摸電暖爐,這個家像是瞬間有了生氣一樣,令律子開心的笑了。

  十也礫從房裡擦著微濕的頭走出來,他剛洗完澡就聽見客廳有人在輕呼著,他知道是律子回來了。

  律子看見他在家更吃驚,她看著牆上的時鐘,才下午三點鐘而已,他居然在家?

  『這是在過冬嗎?』律子臉上疊滿笑容問著。

  十也礫笑而不答,自顧的打開冰箱找尋著可以解渴的東西,他拿了瓶可樂打開,大口大口的喝下。

  律子蹲在錄影機前將影帶一一拿起觀看,都是一些西洋片,數量很多到可能看一個星期也看不完。

  『晚上妳想去哪?』十也礫忽然問道。

  律子臉上掩不住喜悅,往常他們一直都是分開在行動,凌香代替十也礫照顧著律子,不管去哪都是凌香帶頭,平時都是在KMD遇見較多,這是頭一遭由他主動開口。

  『今天有好多驚喜唷。』律子滿足的笑著,不出去也是可以的,其實他可以不用做那麼多,只要講講話她就很開心。

  十也礫繼續擦著頭走到沙發上坐下,『晚上跟哲男借車去海邊好不好。』

  『在家也不錯呀,有好多影片呢。』律子開心的選著影片。

  他放下毛巾看著她,隨後起身回房裡拿出藏起來的紙飛機,表露大方的坐回沙發上翻閱著,『我的漢字可能要加強吧,好多字都看不懂。』

  律子見狀一臉抹紅出現在臉上,『你還給我,為什麼我都找不到這些,你藏到哪去了?』律子企圖將它搶回。

  他反手一抓讓律子背對他的胸口,用雙腳將她固定住雙手,懷抱在她的兩側,動作曖昧不已。

  『你…你還給我。』律子細如蚊子般小聲的抗議著。

  他靠在律子的右肩上,臉頰很接近律子,她可以感受到十也礫的氣息就在旁邊。

  他拿了一張指著:『上面寫甚麼?』語調很柔,律子看著紙上的文字,無奈的念著裡頭的文字說:『今天不想回家了,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呢?』律子尷尬地低下頭。

  『那這張呢?』他又拿另一張。

  『一定要這樣嗎?』律子試圖在掙扎著。

  『不說的話我們一整晚都這樣坐好了。』他壞心的說著,『這張寫甚麼?』他搖了搖手上的紙張。

  律子股著雙頰無奈他的強硬只好看了紙張,瞬間,律子一臉色變地轉過頭去。

  『這張寫甚麼?』十也礫眼神沉黑地看著她。

  律子緊咬著下唇,她不想說呀。

  『這張…寫甚麼?』他的語調越來越輕柔,輕柔到讓律子打了冷顫。

  律子看著他的眼,她知道了…阿礫根本就知道裡面寫了些甚麼,他只是要律子講出口,律子的第六感告訴自己:不可以說。

  他嘆了口氣將頭緊緊壓在律子的額頭旁,輕輕淡淡地磨著,爾後他又說:『寫甚麼?這張寫的是甚麼?』

  律子無法拒絕,阿礫太強勢,她無法阻止他…

  『不要對我說謊,我最討厭人家對我說謊。』阿礫冷冷的警告著。

  律子一愣,閉上眼睛用著發抖的語氣緩緩的道出:『我恨死他了,找個人殺了他吧!可恨的繼父。』鼻子一陣微酸衝擊了律子的淚線。

  『他對妳做了甚麼?』阿礫繼續問著。

  『不要再問了,這樣就夠了,我不想對他做甚麼。』她衝動的反駁著。

  他將所有的紙張都丟到一旁,緊緊抱著她前後搖晃著,『可是,妳看到他就笑不出來了。』

  律子搖頭,她幾乎崩潰的猛搖頭,『不會的,阿礫…已經沒關係了。』

  他沉默地搖晃著,眼神的陰暗律子看不見,然後他開口說:『晚上去吹海風吧。』

***

  電視新聞正在報導一件這個社會每天都會上演的新聞,令人唾棄的人類與腐敗的社會。

"今天下午五點十分在新宿地鐵出口一名用V8拍攝的現行犯被綁在女廁的馬桶上,上頭還貼了張:我是骯髒的偷窺狂等字眼,警方押制嫌犯將他逮捕到案,公事包裡裝滿了少女的猥褻照片及女性的貼身物…”

  電視裡一名記者在現場報導著,鏡頭轉向警察局,有一名面相慘白的中年人對著鏡頭猛叫:「不是我…那都不是我的,我是冤枉的,是他….是那傢伙,不是我…」那個樣子極為狼狽,就算不是他的,他的人生也已經毀於一旦。

  律子不敢置信的看著電視,那個犯人不是別人,是他的繼父-夏川紀雄。

  她轉頭看著身邊的人,阿礫正在啃著蘋果一起看電視,臉上沒有表情。

  不會的,不會是十也礫,昨天他們一直在一起,還去了很遠的地方吹海風,不可能的….

  雖然他有離開一陣子,但他是去KMD跟哲男借車,離開也不過二十幾分鐘,不可能會做甚麼事情的。

   律子拼命的往好的方向想去,十也礫將蘋果的籽心丟在垃圾桶裡,拿起菸點了一根。

  『這種人真糟糕,全部都抓起來好了,骯髒。』他吐了一口煙說道。

  『是..是呀。』律子有些吞吐的回答著。

  不會的,不會是十也礫,她是如此的相信著。

***

  在辦公室裡,大家都在看著電視轉播,這種事件每天都有,一點也不新鮮,不過看在黑木和大家的眼裡可就不是這回事了。

  『阿呀呀…這種手法怎麼那麼熟悉呀?夏川呀…有那麼剛好嗎?』浩介抓著頭好奇的看著這種再普通不過得新聞。

  黑木也看見了,『昨天阿礫不是跟哲男借車嗎?』他看著哲男,哲男也在看著電視沉思。

  『是呀,他說他要帶律子去吹吹風,所以我就將車子借給他了。』借車的時間是下午五點,所以,事情應該不會那麼湊巧吧!

  不過,不能用一般思維去思考十也礫這個人,他做事情不合邏輯,血液裡充滿危險的細胞,他可是讓全澀谷都懼怕的男人-十也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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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