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又來砸場了。』緊急迫切的聲音仰起戒備。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黑木氣憤的敲撞桌子,桌面頓時凹陷,自從十也礫消失在澀谷的風聲傳開,最令他們畏懼的人不在了,許多人都蠢蠢欲動著要搶奪劃分地盤,黑木手上的所有事業全都被盯上,有人說:黑木的時代要過去了。

  他不容許有這種事情發生,打開窗戶看著街道,兩三台警車呼逍而過,沒了龍頭的城市亂成一團,犯罪率直直高升。

  在十也礫離開時,黑木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他不是要攀高地位也不是要証明什麼,他只是看不慣這個城市的醜惡,有他在的澀谷是如此守本分。

  他完全無力去對抗現有的混雜,太多人都在等時機醞釀實力,而現在,就是他們出籠的時刻。

  『有人去處理了,對了,理容院的小姐都被挖走了。』浩介開門就是宣佈壞消息。

  『再去找其他人吧。』黑木的身體沉重的坐在椅子上,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來,有再多的時間也處裡不完。

  他不希望十也礫再回來,有他在或許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但是,他實在不願意再看一次那個男孩露出那種痛苦的悲傷表情,那晚的那聲哀嚎像是在哭訴全世界都拋棄他一樣的淒涼。

  十也礫的感情太極端,已經不適合繼續待在這裡,他擔心當十也礫失去所有時,也會毀了自己。

  『當初那女孩出現時,看著阿礫突然的改變我就有一種預感,但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那麼複雜的牽扯在一起,他原本就不應該有弱點的。』哲男在沙發上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那是一種帶著光芒的臉龐將阿礫緊緊包圍住,又將他拉進深黑的無底洞裡一起墜落。

  黑木嘆了一口氣道:『事情應該再過幾個月就會結束了。』他希望著。

  『大事不好了。』一名保鑣臉色慘白的開門大吼著。

  『甚麼事情慌慌張張。』再多事情都發生了,也不差另一件事情了。

  『那個…那個….』保鑣手指發抖指著後方的天空,『倉庫…西邊的倉庫著火了。』

  眾人一聽大驚失色,西邊倉庫是他們的總貨物存放處,是一個極為隱密的地方,是他們所有人的中樞神經。

  大家趕緊驅車去失火地點,到了西邊,有許多人都拿著水桶卻不救火,只是傻傻的站在一旁。

  『你們在幹嘛,快救火呀,都站在那幹嘛,不想活啦!』黑木大聲斥喝著。

  『黑木…』浩介一手拉住黑木的身體,『是阿礫。』黑木隨著大家的眼光望去,他傻眼了。

  十也礫穿著一身黑大衣和工作褲,腳上穿著他很少會穿的軍用靴,樣子陌生愁然的站在怦燃大火處,火直直延燒天際,他眼睛動也不動的看著火燒,他聽見身旁有聲音,轉頭看見黑木等人,沒有招呼,沒有表情,轉身往後方離去。

  『站住,阿礫。』黑木一怒,快步跑向他身後將他一把抓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十也礫冷峻地看著黑木不發一語,黑木氣急的指責說:『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你說呀?難道事情還不夠多嗎?』

  十也礫將黑木甩開,冷言道:『它讓律子痛苦了,我要毀了它。』

  『說甚麼傻話,這是意外,那只是個意外。』黑木簡直不敢相信。

  『那不是意外,是我…是我一手造成讓律子痛苦的。』他將雙手攤開展現在黑木眼前,『你看,是我,所以我會要"他"付出代價。』

  黑木根本聽不懂他的意思,十也礫冷冽地瞥了眼大火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哲男趕緊撥了通電話給凌香,電話一下子就被接起。

  (喂,我剛好要打給你耶。)凌香那頭一聲清爽的笑聲和現場的大火根本無法搭上。

  『你們在哪?』

  (我們回來了,下午剛到,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一定很高興。)凌香那頭有著一些雜音。

  『甚麼事情。』哲男看著大火,甚麼事情他都已經猜不到了。

  (阿礫跟律子決定要去旅行了,他們晚上就出發,對了,阿礫說要去找你們有遇見嗎?)

  『…有,遇見了。』火勢越來越大,遠方聽見消防車的聲音,所有人紛紛跑去,只剩下黑木等人呆站在那。

  (是嘛!見到就好,他是去跟你們道別的。)

  道別?這種道別方式也太強烈吧?

  哲男露出複雜的笑容後便將電話掛上,沉重凝視著眼前的大火。

  『事情都結束了,我們走吧。』哲男將手放在黑木頹廢的肩上。這些是屬於十也礫帶來的東西,現在隨著他的離去一併帶走,毫不保留。

***

  十也礫驅車離去,車子一路開往市區外,他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和那一夜相同,一樣絢麗光彩,他憶起昨晚在山上的木屋律子開口告訴他…

 

  『阿礫,我只想跟你再一起,不管是哪裡我都無所謂,如果你喜愛那個世界,我會陪你去,你做甚麼都好。』律子抓起阿礫的手和她的手掌比對,手掌相映,律子的溫度傳入阿礫的心中。

  『無論是甚麼地方我都不在乎,如果你下地獄了我會跟著跳下去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站在漆黑的地方,就算漆黑我也要緊抓你的手。』律子的眼裡流出眼淚,他慌張的將她的眼淚擦乾…

 

  他盯前方的玻璃,律子的話在他耳邊徘徊不去,那抹眼淚是為他流的,他無法視而不見,他不喜歡律子的眼淚是為他而流,那他會無法原諒自己。

  車子開了一個小時的山路來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他將車子停在一個隱藏處後下車,又走了一段路。

  眼前,一棟荒廢的鐵皮屋,裡頭漆黑一片但有些小火苗在空氣中飄動著,他盯著上頭的天空,空氣很清晰,他深深吸了一口後閉上眼又睜開,下一秒,殺掠的憤怒佈滿他的眼。

  他直接打開鐵皮屋的大門,生銹的門框伊伊作響,回聲之大嚇醒了正在裡頭睡覺的三人。

  三人看不清楚是誰站在黑暗處,心一急隨手拿了地上的手電筒照射,誰也看不清事情是怎麼發生,一瞬間,站在一旁邊的怪手碰一聲倒地,額眉間插著一把小刀。

  北口和內藤互看一眼,警戒心提高,他們找尋身旁的武器,對著黑暗大吼著:『他馬的,是誰?』

  十也礫走出黑暗中直直朝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人走去,彎下腰直接拔出刀柄又補了他一刀直插咽喉,看的北口和內藤背部發冷。

  他將刀子拔出後,直接射出一個方向,動作一氣呵成,誰也無法反應,刀子冷冰冰的插在內藤的脖子上,刀柄上下搖晃,從他出現到兩人躺下時間只過了兩分鐘。

  『你…你知道你這麼做警方會知道的。』北口試圖威脅,他的眼角在找尋逃出的路口。

  十也礫站直身軀,冷眼看著北口,無感情的冷眼讓北口又想起三年的恐懼,他心一急馬上拔出插在內藤脖子上的刀,步步艱辛的移動著,手裡的刀不時朝十也礫上下晃動。

  十也礫露出一抹笑道:『不會有人知道你們死了。』

  『什…什麼意思?』在溫度只有七度的空氣裡,北口的額頭流下汗水。

  『我也不想讓你們太便宜的就死去,畢竟律子的痛苦你無法感受。』  

 

  『可是我也沒時間了,只好讓你們痛快死去,你們要好好感謝律子。』他直接拔出一把半自動手槍上膛毫不猶豫的朝北口的額頭開去,精準無比,北口甚麼都沒看見就這樣倒下了。

  『她還在等我回去。』阿礫將手槍插回腰褲中,從大衣內側拿出三個用黏土包覆的自製計時器各自黏在三個人的身上按下上面的按鈕後,又將北口手上的刀子收起,轉身離開。

  走出鐵皮屋後,他又拿出另五個計時器分別黏在屋子四周,動作純熟俐落,時間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從容不迫的離開,上了車,離去。

  五分鐘後,一場爆炸驚醒了所有住在山下的居民,山上濃濃煙火,嚇壞了所有人。

  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兩起沒有證據的大火,三具無法辨別的屍體,所有的一切只發生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

  澀谷在未來的半年內劃分為四大派,東南西北各管一方,互相較勁的日子天天上演,骯髒的毒品亂竄街頭,醜陋的人性一覽無遺,連警方都無法控管。

  在經過一個夏天轉入秋天前,澀谷發生一起最大的幫派械鬥,死傷人數高達五十人,令人惶恐的澀谷呀,曾經何時已經不再明媚歡喜的過日子,秋夜經過冬霜後,人們卻開始懷念起,曾經有十也礫存在的那個時代。

  至少,他的時代還不至於那麼混亂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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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