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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後,想起了你,有時後,忘了你;

 

像是走過沙灘上的足跡,被海水沖刷過去的痕跡,

 

有時後存在,有時後消然退去,

 

儘管只是一首歌,裡頭,也都帶著曾經有過的,

 

愛情,任何一個角落,都有跡可循。

 

 

二《你的足跡》

 

  薇菈說:『耶誕節是該死的商業手段。』

 

  小野一臉不同意,頻頻反駁她的說詞,一個現實主義派,一個浪漫幻想派,我呢?

 

  典型雙魚座的我,應該比較接近小野摩羯座那派的吧?

 

  許多雙魚座的朋友總是愛說:『感情並不在乎擁有多不多,只在乎計較少不少。』

 

  我想這點來說,我跟小野都屬於計較真的太少的那一個,我癡癡等著一個彷彿消失的你,而小野默默在我身邊守護我的等待。

 

  雙魚座VS摩羯座,都太傻,計較也未免太少。

 

  『耶誕節是情侶之間最好培養感情的節日,比情人節更重要。』小野憤憤說詞。

 

  我輕笑著他們兩人的對話,我對這個話題不以為意,因為今年的耶誕節我打算去Daniel’s Kitchen跟丹尼爾那個被卡門拋棄的孤獨男人一起過。

 

  『就是你這種簡單的頭腦才會被耶誕節的商業手法給騙了,現在連三歲小孩都知道,耶誕節是耶穌誕辰紀念日,湊什麼熱鬧呀。』薇菈嘖之以鼻,這是單身的人最後的反擊。

 

  『不如說是行憲紀念日算了,怎麼每年都在這個話題打轉?』我笑著將糖漿水倒入咖啡裡,攪和一下。

 

  的確,大家在一起這麼多個日子以來,每逢到了十二月,總是在數落耶誕節的壞話,如果,你在這裡,一定會說:『耶誕節是萬巒豬腳日。』

 

  在外國,大家族在節日擺上火雞大餐慶祝,你總是愛說,這裡是台灣,所以耶誕節一定要吃萬巒豬腳,濃郁的香味會佈滿整個屋子的角落,有家的味道,有溫馨的滋味,屬於台灣味的耶誕節。

 

  一點都不浪漫的說法。

 

  我低頭笑著,表情被他們捕抓到竊笑,佯裝收回冒出的回憶,薇菈將一切看在眼底,小野更不用說。

 

  『我要先回工作室了,還有一堆工作要完成呢。』薇菈將手機放進包包裡,起身準備離開。

 

  我還想再多待一會兒,最近的案子很少,回去工作室也無所事事,眼角邊我看見小野在薇菈離去後,凝視著我。

 

  我瞇眼不解他的涵義,『有話要跟我說嗎?耶誕節?』

 

  他搖頭,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我聽薇菈說上星期的報紙上有阿潦的消息,妳打算怎麼辦?』

 

  我沉默半响才回答:『我仔細看了一下日期,其實那篇報導在巴黎是一年之前的事了,只是在介紹他過去的展覽,好像是準備下一場的關係報紙才會登出來。』

 

  『妳都沒想過直接去巴黎找他嗎?你們不是一起在那住過一陣子。』他仰靠在椅背上,眼神沉著。

 

  我沉頓,看著小野的臉龐,他的執著比我還認真,這幾年他的身材壯碩許多,其實,能夠被小野擁在懷裡去愛的人一定很幸福,但決不會是我。

 

  『他搬家了,那棟公寓好像換人住。』我攪拌著咖啡,若有所思地又續說:『我寄給他的明信片通通都退回來了。』

 

  這次,換小野沉默了,我抬眸望見他的深情瞳孔,有著掙扎有著痛苦,他總是看我看得很深邃,不難發現。

 

  『該放棄了吧?阿潦根本就….』他欲言又止,仰起的嚴肅表情,謹慎地說:『阿潦他打從一開始就決定要離開,這次他去了巴黎,大家都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我沉了語氣,眼睛望去窗外,陰灰灰的天空,我失魂地望著那片陰天,細喃地說:『又要下雨了。』

 

  『曉楓,時間夠久了,我希望妳能夠從這段感情解脫,不只是我,薇菈一直很擔心妳。』小野蹙著眉,很像一個成熟的大人。

 

  我從玻璃窗挪移了視線停在他的臉上,緩慢而慎重地說:『阿潦說,如果我走了,就表示他死了。』

 

  『那是蠢話,阿潦太自私,他總是怕妳離開他,怕妳不夠愛他,在感情裡他只是個膽小鬼,現在這種狀況根本是他擅自背棄了你們之間的感情,連一封信都沒有算什麼?』小野從口袋裡拿出煙包轉著,語氣中帶著憤慨。

 

  我股著腮幫子吐出一口氣,『打從一開始,阿潦一直都是自由的,不是嗎?』

 

  這天下午,我們在忠孝東路的星巴克裡,用著不平穩的語氣跟懷疑自己的態度,共度了一個已經來襲的冷氣團。

 

  一個小時後,下雨了。

 

 

 

***

 

 

 

  電腦裡的信件夾裡顯示:沒工作。

 

  我打算換一下傢俱的擺設,換換心情,最近接受大家的輿論太多,我需要一點勇氣來面對。

 

  我轉開音響,從喇叭傳出高亢懷舊的《Rhyhm’n girl》的Varetta Dillard,這是首70年代爵士樂是你最愛排行榜之一,有著百老匯的輕調,俏皮又歡樂的旋律,總是聽得讓我們兩人在家裡搖擺著身體,喝著馬丁尼。

 

  熟悉的音律,我開始輕跳著腳步腦中出現泛黃的記憶,雙手推開沉重的書櫃往左邊挪一點。

 

  我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左邊的傢俱變成右邊,中間的桌子不動,沙發換了位置,但是結果沒差到哪,當我猶豫電視櫃旁邊的酒櫃時,我突然想起原先它的位置也不在這裡。

 

  『之前是擺在哪去了?』我還看四周,我記得這個小酒櫃是你移動的,如果沒記錯的話。

 

  要移動小酒櫃,就必須把酒瓶通通拿出來,所以我開始一瓶接著一瓶擺在地上,裡頭有些是尚未喝完的威士忌,上頭貼著便利貼,有著你的筆跡。

 

  你這個念舊的男人,總是不忘紀錄著時間,擔心時間會被你遺忘。

 

  每一瓶酒,都有著清晰的時光,每放一瓶,我的腦袋就一幕一幕的不斷倒帶我們的過去,縱情放肆的每個夜晚,腳邊的貓不斷磨蹭我的肌膚,你也搶著,貓也搶著。

 

  我常常以為這間裡公寓,住著兩隻貓。

 

  在氣溫直逼十度的冷空氣,汗水侵襲我的額間,也是會燥熱。我拿抹布將灰塵擦拭,乾淨的第一層的木板裡頭,我低笑看見你用木刀刻出的麻亂痕跡──「Joyeux anniversaire 楓 Mon amour」(生日快日楓我的愛)

 

  這是那年我和你在一起的第五次生日,你從巴黎薔薇路的Puces de Saint-ouen辛苦搬回來的小酒櫃,回台灣時,還花了一筆錢將它寄回來,我的第五樣生日禮物。

 

  手指眷戀地撫摸著雕刻,想著你低頭趴在這個藍底刷白灰的復古小酒櫃裡,不斷的刻著我的名,那時候的你,在想些甚麼呢?

 

  少了酒瓶的重量,小酒櫃輕多了,我費了一點力氣移動它,換了位置,在沙發的後方,或許有一天你回來了,又會把位置改回原來的地方。

 

  我滿意地轉身打算再打酒瓶都擺回酒櫃裡,彎腰的同時,我眼落牆面一角,剎然,我怔了。

 

  一直被酒櫃擋住的牆面,上頭有著用簽字筆寫下的字跡,我側頭凝視,字跡是相反的。

 

  我翻身躺在地上,伸手摸著一排法文,『你是躺著寫字?』我無法想起這裡當初究竟是擺什麼傢俱,你又為何會躺在這裡寫字,而我卻從來沒發現?

 

  "Est on seul? On aime à se dire(我們孤單嗎?我們喜歡如此自問)

 

  這是訊息嗎?我頓時不解你的意思,這留下的字跡是在什麼情況下寫出來,我腦袋一片空白,沒想到,你的習慣居然在這不經意的小地方留下足跡。

 

  突然腦袋疊進你最後的身影,我們一直都像無拘無束的戀人,你來去自如,我從不伸手將你拉回,可是我們從未想過要離開對方的心。

 

  你那濃密的棕髮、杰然灑脫的唇角,敏銳犀利的雙眸透過鏡頭更加的透明,你的存在融在我的世界裡,是孤單。

  過去,我總是愛問你:孤單嗎?

 

  我吸了一口氣又吐出,爬起身後拉了一把椅子將這排字遮起,目前我的心情,可能無法再面對這行字跡。

 

  愛情,或許是一把圓規尺,我們曾經試圖以貓為軸心畫一個完美的圈,卻忘了把針扎入中心點,怎麼疊都畫不出一個屬於我們的圓。

 

  所以,我們現在分離了。

 

  我們孤單嗎?現在,我捫心自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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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