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PS:沒有屬名的包裹》

 

  全都在沉入一片寂靜之中,只有優美的爵士還在唱著,刺耳的手機鈴聲又響起,姚嘉祥直接按下拒聽鍵,反覆一共四次,這中間沒人說話。

  我恍惚了意識,找不到聲音可以說話,張張開開的嘴啞了,灰暗了瞳孔,腦內閃過灰白記憶和畫面,像是有條線突然斷裂,啪-啪作響在我腦部四周,我輕搖晃著頭想把冒出的疼痛趕出。

  煩人的鈴聲再度擾耳,我棲下身子躲進姚嘉祥的懷裡摀住耳朵,他把手機關機,沉了表情。

  丹尼爾把音樂關掉,整個酒吧安靜無聲,我感覺到大家都在看著我,我屏住呼吸,頭很疼、很疼,像是有東西撕裂了我的腦部運作讓我無法呼吸,我恐懼這種疼痛感用力攀住他的脖子,整個人緊黏在他身上,不停得發抖。

  『這是什麼意思?展覽卻沒有攝影師?那谷口潦呢?』姚嘉祥冷靜的問著。

  『不知道,沒人知道。』小野也疑惑這點。

  『展覽的名稱呢?不管是什麼展出都有名字吧?』他分析著中間的疑點。

  小野看過大家,苦出艱澀地說:『....寫著...谷口潦2007到2008年黑白攝影世界巡迴展…一句法文,我看不懂好像是翻譯作回憶的雙瞳還是記憶的瞳之類的。』

  『不!不要說了---』我轉身大叫著,仰起了激烈的反抗。

  姚嘉祥把我顫抖不已的手抓回反抱在懷裡,緊壓著我的身子不讓我亂動。

  『你確定?』他沉聲問。

  『確定,那的確是他的作品,化成灰都認的,況且有一個房間都是曉楓的照片,假不了。』小野暗聲說。

  我把臉埋在他的頸邊像個嬰兒萎縮,我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黑暗侵蝕了我的視神經,看不見的恐懼感讓我無法分辨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全身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椅子一個不穩,姚嘉祥長腳來不急勾住桌角,我們緩慢仰後快速落地,碰一聲地,誰也來不急拉一把。

  『好痛。』他低悶著。

  把我緊緊扣在懷中,自己背朝地面摔了下去,我維持不動的姿勢將他抱得更緊,曜中跟小野趕緊要扶我們起身,可是我不讓開,姚嘉祥也無法起來。

  『曉楓妳起來呀,妳這樣他站不起來。』薇菈愁眉不展。

  我完全不動,淺聲細語地說:『嘉祥...我要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我們回家。』他雙手撐地,小野扶著我的背,合力將我們拉起。

  像抱個小孩一樣把我抱出酒吧,走了幾步,他又走回酒吧裡,問:『誰能幫我開車?我可能無法抱著她開車。』

  我的任性與脆弱就讓我一次賴得夠吧,我不這麼做,我怕我可能會撐不住,我會崩潰,我會發瘋....

  對,如果沒有姚嘉祥在我身邊,我現在一定會發瘋......

 

 

 

  小野開著姚嘉祥的車送我們回去,薇菈跟曜中還緊跟在後面,直到大樓在眼前,車子滑下停車場,姚嘉祥叫大家先上去坐,他有話想問大家。

  他終於要問了嗎?為什麼不問我呢?

  『無尾熊到家了,還不下來嗎?』他佯裝輕鬆語氣,輕拍我的背。

  我搖頭,把臉轉個方向繼續無力攀附。

  我的堅持讓他只好擁著我坐入沙發,他扭動著發酸的脖子,轉個圈後停在我的頭邊,輕柔地說:『妳先去洗澡好不好?我等一下就進房了。』

  我還是搖頭,薇菈仰起一股氣起身把我拉開姚嘉祥的身上,斥責說:『別像個小孩子一樣,妳不是一直都很勇敢嗎?現在卻逃避了?』

  我嘶吼著:『不要,我不要....』雙手亂抓著硬是要抱著。

  眼眶裡的淚水在離開了他的溫暖後,湧出眼眶,哭喊著:『我不要離開....我不要連你都離開我...嘉祥...』

  姚嘉祥眼看我的驚恐,趕緊把我拉回他懷裡,輕輕地拍著我喘氣所引發的劇烈顫抖。

  『曉楓…』薇菈蹙眉感到有些不對勁。

  曜中向前將薇菈扶著,擔憂地道:『妳肚子裡有小孩,別太激烈。』

  他仰頭輕吐一口氣,把我抱起後說:『我先抱她回房間,你們等我一下。』

  彎下腰將我撈起,我閉上眼覺得安心一點,輕哄地把我放在床墊上,撫著我的臉頰將淚水拭去,不斷地拍著我的背像哄小孩一樣的溫親。

  他身上的安穩讓我漸漸平緩了莫名的懼怕,抽抽噎噎地躺在他懷中眼神迷煥,我的軀體裡好像有個洞,很黑暗的無底洞。

  『我去跟薇菈講一下話,妳先躺一下等我回來好不好?』

  要走了?他要去哪?

  『我不要,你要去哪…』我又再度被黑暗吞食,驚慌地扣著他。

  『曉楓,我知道妳很難接受剛才小野說的事,可是事情還沒有定論,我去瞭解一下狀況…』

  『你不要走…不要連你都走了…』

  『我哪裡都不去,我一直在這裡呀。』他抽了一旁的衛生紙將我的眼淚擦掉,按住我的鼻腔又說:『來,用力。』

  我用力哼一口鼻氣,又埋在他懷中企圖找剛才不見的溫暖。

  將衛生紙放在一旁後,他凝視著我散渙的雙眼,寵溺地問:『妳還記得那次上我的車時跟我說了什麼話嗎?』

  『什麼?』我的腦袋沒有東西,空空的,只有一片黑。

  『妳說要我幫妳,妳給我去幫妳的機會就是現在,妳這樣子我無法做任何事,聽話好不好,躺一下,我馬上回來。』他把我放進棉被裡,手把我的攀附拿開,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深吻。

  他還在我耳畔輕語著,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手緊抓著他的外套不放,嘴裡喃著:『你不可以離開我…不要..我怕…』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讓我緊攀住有他氣息的代替物,他悄悄地離開房間,我被無力感找上身,無法動彈。

  他們對姚嘉祥說了什麼?我聽不見,我看不見,焦慮、恐慌爬滿身。

  我到底再害怕什麼,我為什麼覺得地動天搖。

  恐懼的顫動讓我的頭更加劇烈疼痛,干擾越來越頻繁,我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給驅迫,戰戰兢兢地捕捉我手上的外套假裝姚嘉祥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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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