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PS:冷雨的巴黎街頭》
半夜,我因為天冷的關係打算起床開壁暖爐,卻發現阿潦一個人坐在窗邊抱膝沉思。
『阿潦...你怎麼了嗎?』我慢步靠近,黑暗的光線讓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抬頭,幕黑的神情融在月光照射的反影之間,模糊了煞那,我並未捕抓到那瞬間。
『...只是睡不著。』他伸出手將我摟進懷裡,埋在我的小腹邊,撒嬌著。
我輕柔的撫摸他的棕髮,他像隻貓一樣的溺在我懷裡,緩緩起身,捧著我的臉,很仔細,很認真的注視著。
『讓我看清楚妳的臉。』
漆黑的房間,零距離的凝視,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他摸著我的五官,一點一吋的觸移,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湊身,細吻著每吋肌膚,緩慢移動。
手指順著眼簾直落下到唇間,他說:『記憶除了靠眼睛,還能靠觸碰。』
我淺笑著,吻著他的指間,補了一句:『還有氣息。』
他微笑將我高高抱起,『明天我們回台灣以後,租一間公寓,跟巴黎一樣的公寓,重新生活吧!』
『嗯...』
『重新...生活...』他反覆自喃。
不知道睡了多久。
驀然睜開眼,一時之間還分不清楚自己在哪,腦袋裡還昏昏沉沉以為自己還在機艙裡,百葉窗透出的光線讓我漸漸清醒。
走下床,將百葉窗打開,昏暗的光線透入我眼瞼,清晰的空氣淡淡濕朝氣味,巴黎的空氣。
我夢到四年前在巴黎的最後一晚,那時後,你的表情究竟是什麼模樣?
初次來到巴黎,是2005年的夏天。
我們第一個月就遇到難題,身上沒有太多法郎的我們,總是在街上賣你的攝影作品,而我搬張凳子就開畫了。
餐餐都是馬鈴薯大餐,你總是變化每一餐,口袋緊縮,我們一樣笑的很開心。
現在,我再度踏回這個城市,旁邊沒有你。
打了哈欠,我披上毛線外衣泡了杯熱牛奶取暖,拉了把椅子再度翻著你的日記本,視線一直停留在最後一頁。
有點潦草的字跡,你只寫下三個字───姚嘉祥。
是暗示嗎?
還是訊息?
我不斷猜測,你當年說要回台灣,才待不到一年又自己回到巴黎,那一年內你認識了姚嘉祥,究竟跟他說了什麼?
姚嘉祥最後的身影一直在我腦裡揮霍不去,最後說的話,我釐不清。
昨天,一下飛機我在飯店放下行李後,先往你的公寓奔去,出來應門的人是個西班牙女人。
我找到房東,他說,你早在2007年的十二月以後就搬走了,但是卻支付了一年的房租,直到去年的十一月才正式退租。
我的明信片一直都是寄到那間公寓,房東會代收,然後由一名叫蘇菲亞的婦人定期來拿。
蘇菲亞,你的母親。
蘇菲亞寄來的那把鑰匙不是屬於公寓的,房東說,那也不是屬於巴黎公寓的門鑰匙,看起來像是某個箱子專用鑰匙。
日記本,滿滿記錄你在2007年巴黎的攝影日誌,我在飛機上有些吃力的讀完內容,日期停留在2007年11月20日。
剩下的空白,究竟跑去哪了?
早晨十點,時陰時雨,細綿的雨絲落在灰色的城市,我穿上厚重的外套,打算去外頭走走。
天空總是灰澱澱,黑白,是最好描繪巴黎的顏色,我一點一滴帶著回憶走過每個街角,所有的記憶也一層層的清晰在我腦海。
絲雨落在我身,我輕吐一口氣,腦中再度浮出姚嘉祥最後的身影。
日記本裡,有一頁,寫著不屬於你的字跡留下了一個不屬於這裡的地址。
我猜,那是蘇菲亞的住所。
走過露天咖啡廳,嗆鼻的菸味濃密,我突然反了胃,頭疼了起來。
我忍著菸味,快速在小巷子裡穿梭,過去我不曾排斥過菸味,甚至有過深深迷戀菸味在你跟他身上所產生不同的氣息,可是最近的我,似乎不太能忍受了。
我打算在飯店待兩天,然後,準備出發到蒙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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