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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過去都是空白的男人,能帶給女人什麼樣的幸福?
 
 
 
 
 
      LINA對唐宇誠還是沒有好感,站在吧檯內的他都可感受到一股殺氣直接噴向他,他對這類型的女子很沒轍。

  三個女人坐在矮桌沙發區喝著小酒,聊著天,單方面的有熙不斷的表示歉意,今天這攤是她請客表示誠意。

  『我覺得妳是頭腦壞了,才會出現腦殘的舉動。』LINA不屑的口氣,拿著玻璃杯喝著酒。

   『幹嘛講話老那麼酸,現在我不是道歉了嗎?』有熙股著臉抗議。

  有熙大致上將他們之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有某些丟臉的事情她跳過沒說,例如爭風吃醋事情或者她強押他和她上床的事情,全都保留。

  朱朱簡直不敢相信有熙做的選擇,她略有所顧的說:『妳變了呢!以前的妳都是財力第一,條件的二,實力第三,感情永遠都擺在最後。』

  有熙眼神閃爍,是呀,以前的她很在乎對方的財力和實力,這兩樣東西是女人未來的幸福條件之一,她一直都深深記得。

  為什麼改變了?唐宇誠到底有甚麼魅力讓她改變了人生價值觀,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只知道他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入她的世界,填滿了她長期以來的空虛感和不安的心,深深的刻印在她心底。

  『我還是反對,妳自己想清楚吧,你們這場戀愛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他年紀那麼小,妳也不想想,等他以後爬起來事業成功後妳都幾歲了,而且他能有什麼大所為,窩在這間小酒吧能賺甚麼錢?』LINA氣餒地說著。

  『我不願再用這些道理去定義一個我所愛的男人了,過去那種感情根本是建立在金錢上,不是真實的愛情。』她終於釐清她過去的感情世界裡,一直都是以金錢在愛一個人,這樣的愛情,很累,很虛無。

  『這是現實,也是事實,以後的妳會很痛苦的,等妳到了三十五歲,皮膚老了身材皺了,他才剛要走他人生最風光的年紀,到時候看妳怎麼辦!』LINA說出了她內心最害怕的事。

  有熙心沉了,她望過去吧檯一角,正好對到唐宇誠那年輕無染的眼眸,那眼神會屬於她到甚麼時候?

  這一夜的酒,讓她喝出苦澀的滋味,兩個好友不斷的想盡辦法說服改變她的內心的決定,頻頻的告訴她,這只是錯覺,只是一場小朋友談的戀愛,他絕對不是認真的。

***

  直到時間已經晚了,LINA和朱朱先行離開,留下憂愁的有熙一人換了位置獨自坐在吧檯邊,不斷地喝著唐宇誠為她調的甜蜜蜜調酒。

  『怎麼了,看起來很悶,是不是她們說了甚麼?』

  她搖搖頭,這種事她不會告訴他,這是一個現實,對唐宇誠來說更殘酷的事實,每個人都不看好他的實力和未來,其實連她自己也懂這道理,唐宇誠的過去究竟是個甚麼樣的人,在她不清楚的情況下,連同他的未來,也是個大問號。

  PARADISE閃亮的招牌熄燈了,兩個人一同步出了後門,乍暖還寒的冬季末,夜晚的風是冰涼的。

  兩個人互相緊緊依附著對方,彷彿是放手了,就會失去明天的的黎明,有熙說甚麼都不鬆手。

  唐宇誠看的出她有煩惱,可是她不說,他也無法強迫她開口,只好靜靜地陪著她身邊,直到她願意和他討論。

  『怎麼路還沒修好,每天爬這天橋腳都酸死了。』有熙看著路牌警告抱怨地說。

  抱怨歸抱怨,還是要爬天橋階梯,天空尚未甦醒過來,還沉沉地睡在一片黑幕之中,有熙忽然想起一抹背影,她停在一個位置上,望著遠方的天空。

  『如果…站在這裡望著那個方向直到天亮,你覺得會看見甚麼?』

  『黎明吧!太陽升起的霎那。』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對唷,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原來那個人是在看太陽升起的霎那。

  他看著有熙那恍然大悟般的表情,直覺可愛,他也跟著望著遠方,胸口沉重的看著。

  看見太陽升起的霎那,也就表示自己又多活了一天,明天又是另一個存在價值,他內心暗自的想著。

  兩個人就待在原地,沉默的看著天空,等著再過十分鐘就會升起的太陽。

  兩顆緊緊相擁的心,各懷心事。

***

  『唐先生,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問呀?』

  『…一個過去都是空白的男人,能帶給女人什麼樣的幸福?』

  唐先生的酒杯擱在唇邊,疑惑著思考這個問題,靜了幾秒鐘,他緩緩地道:『那要看那個女人要的是什麼幸福。』

  她自己要什麼幸福?她只想要唐宇誠待在她身邊那就足夠了,這也是幸福嗎?會不會太夢幻?

  『你太太是甚麼樣的人呢?』她忽然好想知道能被唐先生所娶的女人,是個甚麼樣子的人。

  他苦悶了一會兒,勾著懷念的口吻說:『我前妻出車禍去世了,那時候的我並不在台北,我去了台中做一場演講,我兒子….他認為是我的錯。』語落,他停頓了。

  『為什麼是你的錯?』有熙不理解這中間的沉默。

  『我是一位專精神經外科手術的醫生,我兒子認為如果那時我待在台北或許他媽媽就不會去世了。』他的口氣很平穩。

  『可是這並不能怪你吧!』

  『也不能怪我兒子會這麼想,畢竟那時他才七歲,小孩子內心的脆弱,我們大人無法理解。』他的腦袋中想著,他有多久沒看見他兒子了。

  有熙默然了,她發現她問錯問題了,這是唐先生的私事,她居然不經過大腦胡亂發問,她暗自責怪自己。

  『不過我三年前又結婚了,我現在的太太是個很賢慧的人,她和我前妻有點相像,是個勇於表現自己的勇敢女性,大方活躍,是個很有遠見的女人,或許就是這樣,所以我兒子更不能原諒我。』

  『怎麼會這樣,你兒子應該不會這樣想吧?』有熙只能這麼說,不過她看見了唐先生眼裡複雜的感情。

  KIKI拿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走進有熙的包廂,開心的說:『小熙,那是九號桌的客人要給妳的,好漂亮。』

  有熙接過玫瑰花表情錯愕的望過九號桌,那頭坐著一個讓她瞬間心情冷卻的男人。

  朱凕天對她招了手,她蹙緊了眉,向唐先生請了五分鐘離桌的時間,他快步就向他,將花束還給他。

  『你怎麼進來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呀?』有熙低聲怒道。

  『妳一直不肯接我電話,我當然是直接進來最快了。』他表情認真的回答。

  『有甚麼事情你快講,講完就離開吧,這裡消費很高的。』她離他一段距離坐下。

  『這裡的消費我花的起,妳不用煩惱,我聽朱朱說,那個男的只有二十一歲,是真的嗎?妳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熙內心低咒著,臭朱朱還在幫她哥哥,早知道就不要說了。

  『如果你還是來說這件事,那我要離桌了。』她包包拿了作勢要離開。

  朱凕天拉住她不讓她離去,語氣十分堅決的說:『我不可能放棄妳,我絕對會做給妳看,我比那個小鬼還有資格讓妳幸福。』

  有熙甩開他的牽絆,怒眼不說半句話,轉身離開九號桌,回到唐先生的包廂。

  後來一整晚,她的心情糟透了。

= = =

  這幾天,有熙十分積極的找尋唐宇誠身上的能力與技能,可是她發現,他除了會調酒和擁有一身體力可以搬貨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了。

  他說他大學沒畢業,等於只有高中學歷,他好像會一點英文,看他都念的出酒品的名字,但那不能代表什麼呀,他是酒保當然會念酒品名。

  她煩躁了,她希望短時間可以改變唐宇誠讓所有人都承認他,可是她做不到。

  『你會煮東西做菜嗎?』

  『炒飯嗎?會呀。』他翻著在7-ELEVEN買的雜誌。

  『不是啦,我是說…算了,那你會銷售商品嗎?』她心想,去應徵高級精品店也不錯,向GUCCI或LV名品店,薪水待遇不錯,他的外型也適合。

  『沒賣過不知道,啊…賣酒呀,我賣酒,那算嗎?』他開玩笑的說。

  有熙嘆了口氣,沮喪地趴在他的大腿上,阻擾他翻閱雜誌的手。

  『那… 你會…. 你會什麼?』這個問題是問她自己,她到底是希望他會什麼?

  『妳到底要說什麼?』他放下雜誌,摸著她的髮,動作很輕柔。

  『沒什麼啦,當我沒問。』她低聲的自喃,有三分賭氣著。

  其實,唐宇誠大概猜得出她的疑慮,她一定是在顧慮兩人彼此的年齡差距,和他的工作性質,現在的他,的確是不能給她什麼未來。

  這些他也不斷在想,他該怎麼樣給有熙一個承諾,畢竟有熙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是適婚年齡的女性。

  而他,依舊是懵懵懂懂的過日子,沒有一技之長,待在夜生活的酒吧是能維持多久,沒房子,沒車子,存款頂多只有二十幾萬,他能給有熙什麼?

  有熙見他沉思,她趕緊拉了拉他的臉頰,笑嘻嘻地說:『我們出去吃飯吧。』別想了,再想下去,腦子就要爆炸了。

  『有熙,選擇跟我在一起,妳真的開心嗎?』

  『當..當然開心呀,怎麼這麼問。』她離開他的腿部,憂然的看著他。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呀,你懷疑呀?』她板起臉孔,嬌怒地說。

  唐宇誠苦澀的露出笑,他是該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路了。

***

  吃過晚飯後,當他們一同走回公寓時,公寓樓下站著一位不速之客,朱凕天正一臉陰霾的等著有熙回來。

  看著有熙困擾的表情,唐宇誠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只好讓他們有談話空間,於是他輕聲地說:『我先上樓,你們談。』

  朱凕天輕哼一聲,口出狂傲的說::『小子,有人來找妳女朋友,你表現真乾脆,是沒自信,還是你只有一點點能耐。』

  『朱凕天,你在說什麼呀?』有熙微怒低吼著。

  他接收到朱凕天的挑撥訊號,他蹙著眉將有熙拉過他身邊,冷靜地說:『如果你是來找我的,我奉陪。』

  『我幹嘛來找你,你根本不配我直接找上你,你根本沒能耐,你甚麼都給不起,你以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朱凕天一句話說出口,聽在有熙耳裡全是傷心。

  唐宇誠緊拳頭,這些話說進他心坎裡,他憤怒的瞪著他,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我不准你這樣說他,你以為你是誰,你滾呀…. 』有熙前進將他推開,不料卻被他一手抓的緊緊的。

  他從口袋拿出一盒黑色絲絨的盒子交在她手上,帶著責備的語氣告訴她:『看清事實吧,妳該醒過來了,跟個小鬼玩這多餘的感情遊戲,很好玩嗎?還是妳在懷念學生時期的戀愛?這個妳收下,我給的起的我說到做到,我已經準備買房子了,妳就別再考慮了。』

  他的眼光移到唐宇誠低沉的臉,諧謔地說:『你呢?小孩子該回家了吧,待在外頭能有什麼出息,我就等著看。』語畢,他就轉身離開了。

  有熙此刻明白是她自己猶豫的態度,導致朱凕天這麼做,她一直沒把話說開,她自始自終都沒否決掉朱凕天的求婚,是她沒把話說清楚的態度,徹徹底底的傷了唐宇誠的心。

  她錯了,她錯得一蹋糊塗了。

***

  化妝台上放著兩抹耀眼的鑽石,一個是唐宇誠送的鑽石耳環,另一個是朱凕天交給她的一克拉單鑽戒指,這種壓力真逼人。

  『這戒指很貴吧。』她拿起戒指向上看著。

  閃閃發亮的光芒,閃進她眼眸裡,意外的刺眼,拿在手中很沉重。

  『怎麼辦才好?』

  朱凕天居然直接對唐宇誠下戰帖,根本就是有備而來,他知道他這樣做是會贏得短暫的面子,比什麼價值觀和實力嘛!

  她嘆了口氣將兩枚鑽石收進抽屜裡,當她步出房間門時,她發現唐宇誠並不在家裡,房間也沒人。

  『到哪去了?怎麼沒跟我說呢?』她看著時間也還沒到上班時間,她拿出手機撥了電話,手機鈴聲竟是從房間響出。

  『手機也沒拿?去哪了?』她擔心的看著窗外。

  他們的感情是不是因為朱凕天的一句話,而徹底的毀滅在這現實的事實上?她的心蒙上一股濃濃的不安。

***

  唐宇誠坐上計程車,一路到遠離東區外的天母,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停在一棟獨立建築外。

  現在裡頭住的人已經不是他的家人,十年前,父親早就將房子賣掉,他和父親兩人搬到台北市區,住在這棟房子裡頭的,是他陌生的家庭。

  他多希望可以將房子買回來,這裡有他母親的回憶,還有他小時候的夢想,他說什麼都不願意將這回憶給抹殺掉。

  新的家,沒有母親的遺物,沒有她慣用的廚房,連裝潢擺設的習慣都像樣品屋一樣的冷清,父親每天忙碌,一星期見不到兩次面,他欠缺真正的親情,一個人每天吃著超商的便當,路邊的小吃,一個人倒垃圾,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

  國中表現優異,成績非凡的他,頒獎典禮上,也只有他一人父母親沒來現場觀摩,別班的資優生都有父母親拿著V8在講台下拍著,而他只出現在別人的家的攝影機內,自己什麼都沒有。

  高中時期,他為了不讓自己比別人差,想向父親證實他的能力,一路想盡辦法拿高分,輕鬆的以第八位高分考中分數極高錄取率低的台大醫學院,沒有掌聲,沒有喜悅,放榜那天,他一個人坐在家裡看電視,而他父親正在美國,什麼都看不見。

  他頹然的坐在一旁的花圃邊,手抹著臉,腦海中不斷出現朱凕天那挑撥的字眼,他憤怒,他無助,他什麼都做不到,他的手裡什麼都沒有。

  眼眶裡一陣酸,那倔強的雙眼,終於流下了不甘心的眼淚。

  像他這種人,努力再多有什麼用,他什麼都給不起,分數高有什麼用,看在父親眼裡,成績好也只是應該,根本沒有人會告訴他,他做的很好了,可以放下書本休息一下了,他的努力誰都看不見。

  他得不到掌聲,他無法擁有他最想要的鼓勵,連好不容易抓到的署光都離他遠去,欺騙了他。

  彷彿他的存在,他的努力,通通都是多餘的,最終,他只是優秀的父親生下來的複製品,一個遇到挫折就只會逃得遠遠的淘汰品。

  這一夜,他獨自坐到天亮,直到眼淚流乾了,他還是找不到人生的出口。

  他到底能夠給有熙什麼?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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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