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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是不是夏天的熱情總是愛上冬天的冷冽?

 

我說:出生在冬天的貓,總是愛曬夏天的太陽,你說呢?

 

 

 

   隔天傍晚,下了一場大雨。

 

  雨究竟有沒有停過?已經下了好幾天,整個屋子都濕答一片,連曬的衣服都無法燥乾。

 

  我睡到下午時刻才緩緩甦醒,從窗戶外透進的光線,很陰暗。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有你、有我,還有那隻自從你離去後就走失的貓。

 

  我拉開窗簾,雨水劈哩啪啦地打著玻璃窗,我凝視著天空好一段時間,房間裡棲息著滿滿的思念。

 

  我雖然醒了,但是身體裡還殘留著夢境裡的殘缺。

 

  有時候,我想起了你,卻沒有作夢時來得靠近,在夢裡,我總是可以輕易的碰到你。

 

  我用雙手矇住臉,輕輕拍打著臉頰,『雨什麼時後才會停?』

 

  雨聲包圍了我所有對你的掛念,我轉身背對著窗戶,漸漸灰暗的光線啃食了我的孤獨也緩緩模糊了你的臉孔。

 

  醒來後,總是可以輕易的忘了你的模樣。

 

  我離開窗戶旁雙腳套進淺藍色的室內拖鞋,離開床邊時,裸手撫摸了已經準備要冰涼的床單,沒有體溫的床。

 

  稍晚,艾偉打了通電話給我,說插畫的部分廠商希望可以多加點色彩,接到這通電話,我暗自地沉了心情。

 

  『不是說好藍色跟白色為主題嗎?兔子女孩就是這種顏色呀。』我說。

 

  (他們突然想要多加一點像紅色氣球或是綠色草地的感覺,妳在修改一下就好。)

 

  掛了電話,我吁了口氣,那個案件我一共花了三個星期的半夜才將它完成寄出的稿底,如今要再修改,是件大任務。

  我例行公事的檢查門外的信箱。今天還是空蕩,只有三張商店傳單躺在裡頭,垃圾桶裡又多了三件資源回收物,我順手丟了它們。

 

  如果說,都市愛情的便利就像是資源回收的紙張一樣方便,那只需要好好分類丟進屬於他們的垃圾桶裡,比起愛情的殘骸來說,紙張分類,簡單多了。

 

  我對著空氣嘆氣,腦海中還是有著夢境裡的跡象,看來,今天的我,特別想你。

 

  台北的夜晚總是很熱鬧,夜夜流連在夜店或是街頭的人,總是不厭其煩的喧嘩,我想,這就是我不喜歡大城市的主要原因吧。

 

  並不是這個城市沒有你的關係。

 

  我撐起在7-ELEVEN買的透明雨傘,和路上的陌生人擦肩而過,傘與傘的邊緣之間互相親碰著,一把把的鮮豔顏色,透露出每個傘下人寂寞的臉孔,紅色,黃色,黑色,以及我的透明色,我從來不曾遺忘過我的傘,可是一年之中,我買了十把傘,只因為我總是忘了台北是個愛下雨的城市。

 

  走進Daniel’s Kitchen,一段薩克斯風的低嗓直擊我腦門。這間爵士酒吧我一星期大約光顧五、六次,我會帶著我的「白蘋果」一待就是一個半夜,酒吧裡的舊爵士音樂總是讓我陷在錯覺裡,彷彿你也在這間店,你依舊坐在老位置啜飲著威士忌,一見到我,就仰起你慣用的微笑對我招手。

 

  丹尼爾,酒吧的老闆,愛吹SAX的洋化男子,他正在沉溺他的愛情裡,與爵士一同談一場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戀愛。

 

  滿屋的談話聲,小倩俐落的身影穿插在各個角落,酒精味、香菸味,還有錯身於巴黎跟台北之間的時光列車。

 

  滿牆面的黑白照,有火車啟動的瞬間,有黑人孩子們大咧咧的笑容,巴黎街頭的嘻皮族,小丑的憂愁,你的拍攝手法總是輕易的讓我知道你的細膩,你獨特的法國氣息。

 

  『丹尼爾今天又在想念誰了?』我坐入老位置,點了杯藍色調酒,耳底聽著《I Shonld care》,是首老爵士。

 

  『卡門呀,咬玫瑰跳法朗明哥。』小倩竊笑著,拿著抹布擦拭吧檯。

 

  丹尼爾總是像個孩子一樣單純,每逢愛上一回就哭泣一次,四十二歲的大男孩,永遠學不會愛情的真實性,跟我一樣。

 

  『今天有收到明信片嗎?』小倩問,順手擺了盤蠶豆在我眼前。

 

  我搖頭帶著笑,假裝不在乎的嘴角裡,其實已經受到傷害,這間酒吧的所有人都清楚,我每天期待的,只是一張薄薄的紙張。

 

  可是來的都是資源回收,連分類都不讓我去做。

 

  我從電腦包裡拿出「白蘋果」,開機,等待。

 

  電腦螢幕掃瞄了二十秒,第一幕就是一張我自己的照片,黑白照,我輕閉著眼微笑,你在剎那按下快門連我都不曾注意過得微妙。

 

  在你眼裡,我是這種模樣嗎?

 

  我開始收信件,艾偉的速度很快,已經將原稿傳回給我,我拿起滲透水珠在邊緣的玻璃杯拿下一口,滿滿的甜味,酒精侵蝕了我的口腔,麻痺了我的味覺。

 

  滑動滑鼠的右手,突然停頓,我抿著嘴仔細思考一下,隨著丹尼爾吹滿思念的的SAX,我決定從包包裡拿出一張明信片放在桌上。

 

  我凝視眼前,上身前傾,脖子上的銀色項鍊墜子輕敲在桌面重疊在明信片上,我寫下第一個字───

 

 

 

Cher 潦:

  今天是你離開的第670天,今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你好遙遠,可是透過欄杆我卻可以摸到你,這星期我的工作量大增,讓我暫時可以在短時間內不那麼想你,貓,還是沒找到,我猜貓應該是坐飛機去找你了。

有空寫封信給我吧!PS:我很想你,你好嗎?

Bises!!

曉楓2008/11/10

 

 

  凌晨兩點,我帶著微醺的酒意離開了Daniel’s Kitchen,離別前,丹尼爾在我的左臉頰落了一個親吻,這個擁有四分之一法籍血統的男人,本質還是這麼浪漫。

 

  『不要對阿潦太失望,我想他只是不愛寫信罷了。』丹尼爾說著。

 

  每次離去,他總是這樣替我打氣,我向前擁抱著他的寬胸膛,給了他一記微笑,當作是我的堅強。

 

  可是,今天我給了丹尼爾一個不一樣的回答:『我想,我準備放棄等他的念頭了。』

 

  丹尼爾錯愕的望著我,他企圖想說些甚麼,我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唇,搖頭希望他別再說一些讓我打消這句話的念頭。

 

  『你們這些擁有法國血液的男人,總是輕易的說愛。』沒錯,就是這樣。

 

  丹尼爾愣笑著,從他表情看來,他是默認這段話。其實沒有任何的科學數據可以證實我說的這句話,但是,這是事實,至少我看見的就是如此。

 

  轉身,我拉緊外衣的衣領,丹尼爾在我身後苦澀地喊著───

 

  『曉楓,別讓阿潦認為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十一月的台北街頭,冷風灌進我的脖間,我並不討厭台北的濕冷,只是這種溫度總是讓我想起你微涼的體溫。

 

  我的心,像冬天的候鳥,飛過的一季又一季的漆黑天空,停留在湖面上的,永遠只是習慣遷移在失去你的地帶。

 

  你不是一個人,在台灣這個土地上,有我一直空守著沒有你的屋子,被拋下的人,是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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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