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PS:記憶的瞳》

  

p121795852565.jpg 

  

記憶,是一種會說話的眼睛,

用瞳孔記錄片斷,訊息傳達入腦海,

永遠都不會遺忘,記憶這種東西....

久了只會變塵埃。

  

  

 

  男人穿著黃白格子襯衫,身上的牛仔褲破了個洞,身上背個大包包,手裡抱著一堆豌豆進門,腳勾著門板,喀喀作響。

  『晚上水煮豌豆吧。』男人語氣輕鬆。

  『不如煮來當豌豆濃湯,我早上在市場買了很多麵包和香料。』我笑著。

  涼爽的微風吹進窗口,白色的窗簾隨著風上下飄動,像是撫魅的女人身段婀娜。

  我一身顏料七彩色的圍裙,十隻手指都是油彩,我抹了一下在男人臉上,男人倒是不介意,放下碗豆後,抽了根菸,走來走去,拿起吉他開始自彈自唱,音階亂七八糟。

  『在巴黎待久了就會想念魯肉飯,人真是一個奇妙的動物。』我嚥著口水,幻想畫面。

  『我也很想呀,早知道就偷學傳統滷汁帶來巴黎,這樣還不會天天想念台灣小吃。』男人放下吉他,走到我身後將我的圍裙脫去。

  我洗洗手,也順便將男人臉上的白色顏料洗去,唇辨輕啄我的臉頰,惹著發癢。

  男人從身後環抱我,將下巴壓靠在我的肩上,懶洋洋地聲線,結實的雙臂。

  『楓…我們回台灣了好不好。』

  『為什麼這麼突然?』

  男人沉默片刻,『因為…』

  什麼?因為什麼?

 

  睡夢中,我因為說話的聲音緩緩睜眼,夢境在我張開的下一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裡頭的影像不復記憶存在。

  『我想了很久,我還是不打算帶曉楓去看展覽…我問過醫生他也覺得不妥……上次光看到入場卷就昏倒,跌倒時頭還撞到地上……對呀,我已經回去上班了……』

  我望過窗台,姚嘉祥站在外頭抽著煙講著電話,一臉嚴肅,我將棉被拉上,風打顫了我的身,冷著。

  『她每次昏倒後醒來都不會記得,去了展覽會場我怕會出事,我想她若真的不想記起,就乾脆讓她保持現在的生活…公寓退租是我的意思…我知道了…』

  他說的內容好像是在說我,嚴謹的口吻,憂傷的語氣,我不復記憶這件事對他來說是種悲傷嗎?

  我癡戀凝望挺拔的背影,將他記印入我的瞳孔,溫暖的肩膀,安穩的依靠,我的愛,我的他。

  他踏進屋內對眼望見我睜大的雙瞳,嚇了一跳。

  我喀笑著他的反應太強烈,『誇張,你在跟誰講電話?說我的壞話。』

  『我哪敢說妳的壞話。』他進入眠被裡的體溫很低,想必在外面有段時間了。

  我直接環抱這他的胸襟,頭微蹭著,『要去看什麼展覽?』

  他的身體微怔,低頭看著我好奇的眼,將唇抵住我的額間,停頓許久。

  『怎麼了嗎?你剛不是說要帶我去看展覽?我聽錯了嗎?』

  我不懂為何會說我昏倒,我最近總是這樣,突然醒來,前一刻的記憶都消失不見,麻煩的我。

  他在額頭上用力地親了兩下,將我拉上胸前,緊緊扣住我的腰際,緩說:『沒有,妳想看油畫展嗎?聽說有一場法國美術館來的作品展,我想說妳一定有興趣。』

  『油畫?好呀。』我彎笑著。

  『那我去查展覽時間,到時候我再排休假一起去。』

  在我們聲音下方,出現一聲哎哎細鳴聲,他反應下仰頭低叫:別再抱它上來了。

  我哈笑地將大少爺抱上床,親暱地吻著它的紅毛髮,直說:『爸爸吃醋了,好小氣唷!』

  『我不是有給它床嗎?』

  他蹙眉將大少爺一手抓起,我立刻搶回胸前,抗議著:『你太小氣了,自己睡這麼大的床,大少爺也要跟我們一起睡呀』我低頭對大少爺說:對不對呀?』

  『對對,再過兩個月妳就知道了,不用妳抱它自己就會跳上來。』他拋下一句讓我嘟嘴著。

  我抱過大少爺扭過身不理他,他卻將手伸進我的衣襟裡撫摸著我的背,搔的我低悶笑了幾聲,低下頭,他開始啄吻我的側腰,將我翻過,直落我漾著快感的小腹。

  他仰上身子堵住我發笑著唇,熱吻綿綿,大少爺被我們夾在中間抗議著。

  嘻,我現在也無法救它了。

 

 

 

  翌日,我在大門邊發現一包文件袋躺在地板上,打開一看發現是重要文件,『他怎麼會忘在地板上。』回到客廳正要打給他,手機就響起。

  (妳有看見一個咖啡色的牛皮紙袋嗎?)

  『有呀,你丟在地板上忘了拿。』

  (糟了…)

  從姚嘉祥口中聽見糟,就是真的很糟糕。因為我要去工作室,所以便告訴他,我要搭捷運順便送過去給他,雖然他有頓時猶豫,不過也只有如此了。

  天氣還是有點冷,我圍上圍巾穿上外套,揉蹭一下大少爺後便出門。

  我緊抱著文件搭上捷運,轉了一站走出站口,建設公司的招待會所在眼前,我在門口打了通電話給他,卻沒人接。

  我見落地窗內有人在看我,我彎腰打聲招呼,心緊張著。

  那男人推了玻璃門問:『妳是… 嘉祥哥的…女朋友?』

  我點了頭,羞聲地問:『他在嗎?他的文件我幫他拿來了。』

  男人仰起異樣眼光點了頭,轉身又進去,我對於他的視線感到不舒服,不過笑容還是保持在臉上。

  不只他,裡頭有三個人也站在落地窗內側目著,眼神全是斜視著異樣,幾秒鐘,我看見他朝我跑來。

  他從我手中拿走抽開看了一下,沒說話、沒表情,直接轉身大跨步地跑回去,我的手還晾在空中,有點笑僵了。

  他突然緊急煞車,又跑了回來,將文件夾在腋下,伸手幫我調整了圍巾,繞得更緊。

  『我今天可能會很忙,晚上記得要吃飯知道嗎?』他恢復了平時寵溺我的模樣,手揉了揉我的髮。

  我點頭,眼光對到落地窗內的目光,斂下眼說:『快進去吧,我也要去工作室了。』

  他也不猶豫地進去了,內心突然撲了莫名的空,不禁想起他前女友說的話。

  啊…原來是這種感覺呀!

  我取笑自己太貪心,總不能永遠霸佔他不放,跟工作爭風吃醋的確是可笑的事,只會苦了自己。

  我跨出幾步,那個叫阿良的同事追了上來,頻頻回頭看,把我拉到一旁。

  『有事嗎?』

  『那個…我是想跟妳道歉,就是之前三番兩次打擾到妳…』他話語中吞吐不斷,我無法理解他到底要傳達什麼訊息給我。

  我露疑惑表情,不語。

  『我們都很需要嘉祥,他離開的這三個星期以來,我們幾乎是亂成一團,他這次肯回來我們都好高興…』

  然後呢?他到底要說什麼?

  姚嘉祥不過是休假結束回去公司上班而已,不是嗎?

  阿良清清喉嚨,又說:『請妳別怪小燕的不禮貌,她也是為了嘉祥著想,做起事來可能衝動了點,妳可以不要責怪小燕嗎?』

  他停停走走間,我突然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我勾著微笑說:『其實我並不認識小燕,她做了什麼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阿良愕然,直呼:『妳記憶還沒恢復?』

  我搖頭,『我失去部分記憶裡頭也有包含小燕嗎?』

  他張大口搔搔頭,『沒有…沒有包含啦…』

  我嘆了氣,苦澀地說:『我覺得好像麻煩到大家了,這個腦袋也不知道回事,起不了什麼作用。』

  『妳別這麼說,記不起來就算了。』他也苦澀著表情。

  『還有事嗎?我必須要走了。』

  阿良窺探後方又扭回,續說:『那個…妳可以幫我一件事嗎?』

  終於,他要說重點了。

  隨著他快速解釋著一些事情,我愣了表情也傻了眼,他花了幾分鐘千萬拜託可以幫幫他,直到他離去,我都沒有答應。

  我傻愣地站在原地,圍巾上的溫度似乎還殘留著剛才姚嘉祥身上的氣息,沉穩地將我的知覺都包圍。

  我,現在很清醒。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