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很美麗,都市氣息濃厚,每個人走路都很趕,每個人都穿著前衛,飯店設計十分新潮,料理庁吃的是高級山珍海味的料理,這是魏芷瀅去日本六天五夜的旅遊報告心得。
手腕上戴的卡迪亞手錶到最後還是沒有成為主角,他只不過是要她戴著,沒有其它意思,關於這點,她開始懷疑辜駿昇對她是不是哪裡改變了?
『所以說,從今天開始妳很自由搂?』說話的是小培,一個到了二十六歲還單身的女人,不交男朋友的原因沒人知道,剪了一頭俏麗的短髮,是個十足的現代都會女性。
魏芷瀅點頭,嘴裡喝著葡萄柚綠茶酸甜滋味化在嘴裡,今天是出門殺時間,待在空無一人的套房裡,每天跟牆壁面對面總有一天也是會瘋掉。
『我猜他這趟應該是帶他老婆出國,還跟我說下回再帶我去,我是無所謂,不要也可以。』她淡淡說出,但是嘴裡的平淡跟她心底的平淡有兩種不同解釋的情緒。
『妳有想過他會為了妳離婚嗎?』
『拜託!千萬不要,我不想上一號雜誌的封面。』她擺擺手心領了。
小培看著眼前她,雖然魏芷瀅有好房子住好車子開,還有花不見底的鈔票可以不用擔心下一餐在何處,可是,她總覺得魏芷瀅一直都只是表面風光,私底下有說不出的可悲。
『這遊戲,妳還要玩多久,妳難道都不想結婚嗎?』
魏芷瀅聽見婚姻二字,心底的疙瘩就浮出心頭,『我討厭婚姻,所以不會去想這回事。』她的臉上浮上一層陰影。
『是因為你父親嗎?』小培準備大膽地走上魏芷瀅的鋼絲上,這類型的話題需要很大的勇氣才可以與她暢談。
她笑了笑,很難得她會在這話題下微笑,她今天的心情還不錯,或許偶爾談談「父親」的話題也不錯。
『真想知道我爸長怎樣,一個會拋家棄女,把所有的家當都帶走還留下一大筆債務的男人,真想知道他的嘴臉是不是長得像個人一樣。』她諷刺的說。
小培托著下巴聽著,真的很難得魏芷瀅會把話題接下去,其實將內心最黑暗的事實找時間抒發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像她這般的女子,無家庭背景,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生也是自己死也是自己,要得到正面的思考真得很困難。
『我曾經聽我媽說過,我好像還有個姐姐還是哥哥,她也不記得了,她的腦子在死之前全被酒精侵蝕了,說的話不足以相信吧。』她承認又否定,在這世界上,她是否還有家人對她而言不是那麼重要,可是,如果有...那是不是也代表她有家人可以依靠 ?可以不用這般努力獨自一人孤單地去找尋金錢和生活的契機。
『妳有想過要去找找看嗎?』
『再說吧!搞不好根本就沒有這些人存在。』她拿出化妝包補了已經掉色的唇蜜,緊接著說:『走吧,我們去逛街好了,一直在這裡好無聊。』
她決定離開並且結束話題,就是代表這件事──到此為止。
***
打開,關上,打開,再關上。
一雙細緻的手將窗戶來回不停的擺動,眼前的台北101也隨著窗戶邊框不斷的扭曲又正直,為什麼會這麼美麗?這個唯一的女神聳立在高空處象徵著權力,看在她眼裡,她比自由女神還鬼魅。
可是,它獨自站在那,不會很寂寞嗎?會不會想要有人陪呢?
那燈光,總是亮眼著訴說它的孤寂,為何整片天空只有它獨自亮著?找個人陪配它身邊不是很好嗎?看看跨年有煙火陪伴,台北101就顯得開心多了。
『你、現、在、在、幹、嗎?』她一字一字訴說給自己聽,將聲音傳到遠在遠方的歐洲,他聽見了嗎?
她聳肩嘆息著,她現在好無聊唷。
她將窗戶完全開啟,雙手壓在窗框旁俯瞰著台北的美,這是一種如同她的嘆息聲一般的淒美,『台北,你現在無聊嗎?』她自呢喃著。
寂寞,總是不孤單,因為全世界有太多寂寞的人陪伴,而她就是其中一個,所以她也從不覺得孤獨,現在她還有台北101大樓陪著。
無聊心作祟的她,決定去樓下超商逛逛,打發時間,然後渡過一場無聊的黑夜。
***
叮咚!
很喜歡這聲音,像是十分歡迎像她這種無聊人士的光臨,拿著籃子,她蹲在地上開始翻閱最新一期的雜誌,跟她這麼做的旁邊還有三個,看霸王書的人們,總是不害臊。
一本接一本,最後她決定拿了兩本有興趣的雜誌放在籃子裡,隨便選幾瓶飲料,零食,這就是今晚要陪伴她的夥伴。
結帳後步出超商,天空吹來的涼爽初夏微風很溫暖,夜晚不比白天來的黏膩,她很喜愛初夏的晚風。
辜駿昇不在的這半個月,她該如何打發時間呢?現在也不過是第三天,之前忙碌的每一天忽然在他離開時就完全停擺,她的私生活還真乏味。
她漫步走在人行道上,天空上已無雲彩,只留下一整片的深藍,感覺很清涼可晰,不知不覺她心情也跟著豁朗起來。
『汪──汪──汪!』
一股低沉的狗鳴聲在她身後響起,她下意識地回頭,驀地,一隻全身毛茸茸的黃金獵犬就這樣跑向她來。
她反應直接退後好幾步,經過上回被狗攻擊後,她開始對大狗產生恐懼,她將塑膠袋拉至前胸防衛著,可是那隻狗卻還是興奮的直撲而來。
她放大瞳孔,只見一抹淺金色的飛躍直撲她來,她害怕得蹲下,雙手抱著自己的頭顱,準備迎接被狗「侵襲」的下場。
一秒鐘,兩秒鐘,秒數一直流逝,可是卻沒感受到她預測的下場,正她感到好奇時,她的頭頂上傳出了一股低沉的嗓音。
『對不起,好險我即時拉住,妳還好吧?』
魏芷瀅對著地板眨眨眼,她看見一雙破舊骯髒的球鞋出現在她眼裡,她隨著骯髒的球鞋一路往上看,這是一雙修長健壯的腿,可是卻穿著跟他球鞋一樣匹配的骯髒牛仔褲,接下來,映入她眼底的,就是一張令她快要昏眩的臉孔了。
我的老天爺!祢在整我嗎?
這是她第一句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她怔在地上看著他,此刻她只想大吼──為什麼又遇到他?
半响,自己收回視線站起拍拍自己的膝蓋,現在她腦中極度缺氧,昏昏沉沉。
『小姐,又是你,好巧唷!』段宸鈞當她站起身時,馬上就認出她來,畢竟上回的映像太深,要忘也忘不了。
『你..你的狗..很愛攻擊我。』她很慶幸終於可以出聲了。
『他是公的,我想它愛上妳了。』健朗的笑聲傳入她耳裡意外的舒適,這個人散發著夏天的氣息。
『是嗎?』她整理了凌亂的頭髮,十分不自在的看著他,這一看,眼光又盯上他不放了。
她知道她必須轉移視線,可是她辦不到,她的腦袋跟的行為分開成兩個個體,隨著兩人異常的沉默下,她就這樣一直凝視著他。
這抹注視讓段宸鈞似曾相識,好像在哪也曾經有過這感覺,不過現在的他想不起來,他只知道此刻正在感受這赤裸裸地凝視,這令他有些手足無措。
『賠...賠罪,我向妳賠罪,連續兩次真的很抱歉。』他像個大男孩一樣,被美女凝視還是會臉燥熱,只是皮膚太黑,看不出他正在害臊。
『好像太陽。』她淡淡地說著,隨後勾著一抹輕如煙的微笑接著說:『請我喝飲料吧。』她不自覺地順著感覺走,此刻,她渾然不知她已經背棄了自己的信約,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好,沒問題。』他拉著大狗,轉頭開始找尋適合的店可以購買賠罪的飲料。
她走向他身旁,側頭對他說:『超商的就可以了。』
『超商呀?那怎麼可以。』他不覺得用一瓶二十塊的飲料就可以當做賠罪的商品。
『沒關係,就用超商的飲料賠我吧。』她自顧地走進剛才的超商將他拋在後頭,站在一排飲料前,她隨便拿了瓶裝可樂,直接放在櫃台上。
段宸鈞將手伸進褲袋裡摸索一下,幾個硬幣聲在他褲袋裡響著,他又換手摸了另一邊,磨蹭了幾秒才拿出一張皺摺的百元鈔票。
結了帳後,魏芷瀅拿著可樂卻不打開,兩個人並沒有約定,卻一起肩並肩走在人行道上,誰也不先開口說句話,一同默契般的沉默讓魏芷瀅頓時輕鬆了情緒。
『我叫段...』
『不需要跟我說你的名字。』
他正打算伸出手來自我介紹,卻硬生生被她拒絕了,一隻手晾在空中很尷尬。
『謝謝你的可樂,再見。』她快速轉身離去。
『至少可以跟我說妳的名字吧?』他提高音量的索問。
可樂拿在手心很冰涼,可是她整個人連同一顆心卻很烘熱,她在考慮該不該回頭告訴他,如果可以,她想多待幾分鐘,可是她知道這樣是不行的,她知道他們兩人最好是別認識。
她扯出一抹只有自己才懂得苦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瀟灑的離去,而且在轉身這兩秒鐘,她甚至確定下次看見他時,會避得遠遠的,能躲多遠就閃多遠,最好永遠都別再遇到,可是,一股過於她的炙熱緊緊的扣住她手腕,那股暖流一下子竄進她心底。
『等等,告訴我名字。』段宸鈞追了過去,他心想,只是想知道名字有那麼難嗎?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想知道她的名字,但他就是想知道。
她錯愕的看著他,一顆心因為他的炙熱而快速的跳躍著,這般近距離的接觸讓她很難受,她用力的扯著她的手腕,越是用力,段宸鈞更是抓得緊。
『很重要嗎?不要知道不是比較好。』
『我想認識妳,這樣不好嗎?』
『不好。』
『為什麼?』
魏芷瀅看著比她高過一個肩膀的他,抬著頭,這高度有依賴的滋味,她緩緩閉上眼,說出違背自己內心渴望的相反回答:『因為我不並想認識你。』
被拒絕了。
段宸鈞放開自己的手,雙手高舉半空中,半响一臉歉意地道:『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
她抓著被他觸摸過的地方,緊握的痕跡有炎熱的無形火正在燃燒,她斂下眼,轉身以快速的腳步小跑離去。
他眼看著她離去,心裡有說不出的不快與不捨,他用力的摸著大狗的頭,低聲地責備:『都是你害的。』
人影越走越遠,那抹身影留戀在段宸鈞的眼底,下次有機會的話....還有下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