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駛著一台銀色BMW325i,這是她的第二件戰利品,頭期款是辜駿昇付的,尾款她說自己再想辦法。
這是她的招數之一,女人總是要多為男人著想,不能只是一昧索取應得的禮物,偶而也要來點不一樣的溫馨牌,所以,辜駿昇的頭期款一出手就付了一百五十萬,交車的那天,辜駿昇還不忘說一句:『沒有下一次了。』
她手握方向盤,想起那天的情況就不由的笑了,她認為現在的她比她母親過去來的好,母親總是遇錯對象,在一群只會裝有架勢的臭男人身邊打轉,結果得到全是垃圾般的感情,直到最後居然還是因為酗酒導致酒精中毒而死亡。
母親的一生全是惘然的度過。
她曾經對著母親的墳墓前發誓,她絕對不要向母親一樣的下場,無論用什麼手段,就算是自尊心擺低,也要奪取一切她想要的東西,她不要一輩子窩在骯髒的小套房裡陰暗地度過她的一生。
她的籌碼就是她的外表、她的身材,以及她長年打轉在酒店裡學會的手段,這是她母親唯一教她的家庭教育,她從小就是看著母親這麼做長大的,她學以致用譜出她的人生觀。
眼前,是寰宇建設的工程地,裡頭的工人似乎還沒休息,旁邊都還有一點微光在飄動,一抹高大的身影從門口走出,他俐落的坐上摩托車發動後往同一方向騎去。
魏芷瀅看了一眼,她放緩了速度與他平行,兩人在同一時間互看並且停下車輛等待眼前的紅燈號誌。
段宸鈞心中疑惑的看著旁邊的高級房車,從外觀上他看不出裡頭的人是誰,不過因為車子離他很近而且速度一致,令他提起好奇。
從他走出工地後,魏芷瀅便下意識得跟著他,為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為何她的眼光離不開這位陌生人,他不過是一個工人,但是為何會有這種情緒發酵在心中呢?
段宸鈞不想理會身旁的車輛,轉個方向快速離去,而她依舊停留在原地看著他的摩托車尾燈,黃暈的光像螢火蟲的亮度左飄又閃,一下子他埋沒在眾多車輛中,消失不見了。
她低頭笑著,她知道自己有些反常,這個陌生人根本跟路人沒兩樣,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她會覺得這個陌生人會讓她有種心臟緊縮的滋味呢?
一旁的手機傳來月光的手機鈴聲,她收回思緒按下了接聽鍵。
『妳們到了嗎?』電話上顯示著CANDY。
(妳別來了,我剛看到他老婆耶,她今晚好像也是來參加RACHER的生日派對。)
她將車子停在路肩,眼光斂下沉悶地反覆思考著,過了幾秒她回答:『那我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結束了通話,她動也不動的坐在車內,這種滋味她很不好受,儘管他老婆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她不能跟他老婆面對面碰著,這樣辜駿昇會很不高興,所以她必須要避開不必要的場面。
嘆了口氣,她踩下油門,今晚只好回家跟牆壁面對面了。
***
去日本之前辜駿昇忙碌不停,所以她也獲得短暫的一人休閒時間,這日她預約了沙龍店要去整理頭髮,一早就踩著高跟鞋出門。
在沙龍店裡待了三個小時,美麗的秀髮被設計師的巧手之下顯得更加動人,她戴著黑框金屬邊的太陽眼鏡走在人行步道上,準備選間餐廳來解決今天的午餐。
她站在一間義大利餐廳前猶豫著,一個人吃這頓飯會不會太無聊點,要打電話約姐妹出來嗎?一些問題在她腦中思考著,她並沒注意到身後有一隻大型犬正往她的方向撲來。
一股強大力量在她身後直撲而來,她整人被這重量壓制跌倒在地上讓她以為她受到攻擊了,一時之間她慌了手腳尖叫出聲,可是一股黏膩的滋味在的臉頰上反覆來回的舔著,等她定眼發現是一隻黃金獵犬時,她的腳已經無力虛軟了。
『你走開呀。』她懼怕地檔著大狗的連續舌頭舔功,心跳指數還尚未降下正常值。
『對不起,是我沒注意它跑了,大姐姐妳還好吧?』一聲童音在耳前響起,一位皮膚如同小麥色眼精靈活的小女孩正努力將大狗和她分開。
『我沒事,沒關係。』她拿下墨鏡順手勾了勾凌亂的髮絲,驚恐尚未離去。
大狗終於安份的坐在一旁,小女孩發現魏芷瀅還沒自己站起,她擔憂的說:『大姐姐,妳受傷了嗎?』
『沒有,我沒事。』她只是腳軟了,所以有些尷尬。
『我叫人來幫妳,妳一定是受傷了。』小女孩並不相信她的回答,丟下大狗直奔另一個方向。
『喂!』她緊張得扯嗓子阻止,但是小女孩的腿力驚人,一股溜兒就不見了,留下這隻狗搖著尾巴對她吐著舌頭喘著氣。
她撐著身子站起,發現手掌和手臂邊因為跌倒而有些流血,她懊惱的看著傷口。
『在那裡,快一點。』遠遠的,慌張的女童音又出現,這次身邊多了一位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一到現場後先是教訓了大狗一頓,然後才對魏芷瀅說:『小姐妳沒事吧?』
面對突然而來的男人,她只能睜大眼看著他,一句話就這樣塞在嘴邊出不來。
『小姐?妳還好吧。』段宸鈞在她眼前用手揮一揮,他覺得眼前的女人有點面熟。
呼喚讓她收了神,她低下頭摸著自己微微發熱的額頭說:『我沒事。』語氣出乎意料地顫抖。
『妳受傷了。』
他大手扣住她的手腕,這動作對魏芷瀅來說無疑像是一股電流穿透她的心臟,她快如閃電般的抽回她的手並且低吼著:『別碰我。』
一句不禮貌的拒絕,讓在場的兩個人都愣了眼,就連她自己也傻了,尷尬了幾秒鐘,她快速拿起掉在地上的皮包慌張地跑開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心又看著跑遠的身影,很明顯的,他知道自己在觸碰她的霎那間有種奇妙的強烈反應在的身體裡流竄著。
他扒了扒頭髮,無奈地對小女孩說:『我們走吧。』
這是一場奇妙的際遇,反正,在大台北市區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不奇怪,不過這件事,他記住了。
***
她不斷得跑著,跑到上氣不接下氣還是不停頓腳步直奔回她的套房內,上了電梯,進了家門,她趴在門邊急急喘氣著,不知道是因為跑步所以心跳快速還是因為──
總之,她的心在狂跳。
『我真是瘋了,搞什麼鬼呀。』她奮力的將皮包往前丟擲,悶頭氣虛低滑低姿勢側躺在地板上。
腦中不斷浮出那人的臉孔,黝黑的皮膚,強健的身材,他長得很有個性,粗曠不修邊幅的隨性,從他臉上的復硬線條可以知道他這個人一定有他的原則在。
她的身體有了反應,潮紅般的熱度爬滿全身,她緊緊環抱自己的身軀,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滋味彷彿再告訴她:這將是終結了她人生的一股慾望。
她慌張的睜開眼,趕緊奔去浴室連衣服都沒卸下,將自己淋濕一身,雙手支撐在牆壁上,讓冷水無情的潑灑在身,過了許久,她恢復了冷靜,在滴滴冷水之中,她眼光變的銳利且堅定。
這個男人,不可以再出現在她面前,對她而言是股致命的吸引力,他會毀了她一生的心血,她好不容易爬到這地步,不可以為了一個陌生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亂了她的計畫和腳步,不可以,這絕對不可以!
她褪去沉濕的衣物,一件一件丟在一旁,早上花心思做的頭髮也濕透了一片平坦,她無所謂這身狼狽,只要別在像剛才一樣有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想法,頭髮再做就好了,衣服再買也行,如果失去了那個人,那她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關掉水龍頭,拉了浴巾圍在身上,步出浴室的她臉上多了份篤定,總之,她現在知道,有些地方別再經過了。
她轉開音響,月光又緩慢的流放出那一聲聲的旋律,這段9/8拍打在今天是轉告她一種警惕,她母親的例子在她眼前隨著月光曲,跳著悲泣的華爾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