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現在才知道,過去兩個月以前,我手上那把傘一直是別人的,而我還保留著完美,老是怕丟傘。
姚嘉祥一星期有四天會在星巴克跟客戶見面,而我一星期會去四次星巴克,他早就發現我拿錯傘了,只是都沒跟我說。
『這是我第一次把便利商店的透明傘保管的這麼徹底,平時我搞丟都只是再買一把,這次我意識到手中的這把傘不是我的,所以特別小心保管。』
他說,同事總是看不慣他早上買了一把傘,下午就搞丟,所以在傘布的邊緣寫下了電話號碼和失物招領的字樣,沒想到,一個開玩笑的舉動,居然真的讓他碰上了可以找回傘的機緣。
他又說了:(妳很有趣,拿錯傘居然沒弄丟過,每天都帶同一把來星巴克,又拿同一把錯的傘離開,這讓我注意到妳。)
我這個戀舊的女人,從原子筆到室內拖鞋,筆記本延伸到馬克杯,每一處都有你的影子,而這次,手中緊握的舊物品居然脫了軌,變成了別人的名字。
後來因為他身後喚起催促聲,所以我們匆忙結束了電話,我握著手機恍惚著思緒,腦袋一片空白。
三十分鐘後,他又打了一通電話問我:『這裡的牛肉湯還不錯,妳想要喝湯嗎?』
他的嗓音讓我無法回答他,我是想喝湯,還是想見他?
一個小時後,我客廳的桌上多了一碗熱騰騰的牛肉湯,而我也見到他了。
***
這是他第三次進來我的屋子,一腳踏進了每個角落都佈滿了我和你影子的區域。
我順便把西裝外套還給他,他笑了笑,站在沙發旁邊並不打算坐下。
『妳應該把我檔在門外,以後半夜別放一個妳不了解的男人進來屋子裡,妳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他語氣輕調,我聽不出他是認真還是開玩笑。
『你很危險嗎?』
『很難說,我是個四肢健全的男人。』他淡笑著
我跟他有一段距離站在沙發的兩端,中間隔著牛肉湯和你的煙灰缸,我臉上掛著笑容,對於他的提醒有點拘束起來。
嘴角有抿著牽扯,續說:『我走了。』
『等一下…』我的聲音並沒有按照我的腦部運作的速度進行,話是自己跑出嘴巴,所以下一句,我也不知道要他等什麼。
他站在門邊凝視著我,我卻啞著口努力擠出一句話,腦袋裡跑出了薇菈哭泣的臉。
不小心地,我脫口而出:『你會因為寂寞難耐所以去找一段方便的愛情嗎?』
他先是一愣,後來用著疑惑的表情看著我,低聲地說:『別做這種事比較好。』
『是嗎?』我很後悔自己的唐突,覺得對他很抱歉。
『做這種事只會讓雙方都受傷,太方便的愛情不是妳我都能夠承受的孤獨煎熬,別碰比較好。』
他像是有過經驗一樣,說起這番話,很有道理。我不禁地想起薇菈孤獨的背影,比誰都來的灰暗些。
他挪移了視線往牆面上的照片望去,『我想,妳也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吧!』
姚嘉祥並沒有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問,關上門的聲音是這麼的安靜,而我在門後也沉入了自己的平靜,打開桌上一人份的牛肉湯,香味濃濃地溢滿這個七坪大的客廳裡,我輕輕地舀起湯汁,吹著氣,慢慢地喝下一口。
湯汁的溫暖讓我確定,姚嘉祥絕對不是一個貪圖便利愛情的男人,或許他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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