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囈語，幸福33號房》謝謝你，我的愛

離花巷童謠事件系列01： 染血花巷

文／納蒂亞

　晚秋終於消逝，入夜的霧和雨全在倫敦褪去了一層灰色的面具，寒風掠過前方呼嘯掃過街道，路面堅實且寧靜。

　兩點了，此刻的美就在漸漸將林的朦朧中掀起沉落的序幕，這條小徑在四季以野玫瑰最為著名，一大片的鮮紅色似染血般的瞧不見偏僻，這兒，絕對不會發出任何聲響，哪怕只是一陣狂風吹過，就因為沒有冬青，沒有樹瓣葉可以沙沙作響，靜悄悄地，寂靜無聲。

　城裡的人們，嘴臉上的汙穢也事出必有因。城裡的小孩們，嘴裡開始嚷嚷唱著童謠，手牽手拿著花束丟往巷口，一束、一束，唱著不協調的音譜，唱著躁動不安。

十個小黑人外出吃飯，一個噎死還剩下九個。
九個小黑人熬夜到很晚，一個睡過頭還剩下八個。
八個小黑人到丹文遊玩，一個說要留下還剩下七個。
七個小黑人砍棍子，一個把自己砍成兩半還剩下六個。
六個小黑人玩蜂窩，一隻黃蜂盯住一個還剩五個。
五個小黑人進了法院，一個被留下還剩下四個。
四個小黑人到海邊，一條紅色的鯊魚吞下還剩下三個。
三個小黑人走進動物園裡，一隻大熊抓走一個還剩下兩個。
兩個小黑人坐在太陽下，一個熱死只剩下一個。
一個小黑人覺得好寂寞，他上吊後一個也不剩。

　哈姆斯站在孩童們的後方，久久不發一語，倫敦濃霧漸散，他抽著菸緩問：「鵝媽媽童謠嗎？」拿著菸斗的李爾帶著憂傷的語氣回答：「是呀，但我不認為是偶發狀態，若是以童謠來數，現在玫瑰園裡躺的那個小孩，就是被棍子打死丟棄在那的第四個小孩才對，但他是第三具屍體呀。」

　「能相信這種事嗎？若是這樣，不需要警察辦案，全叫神祕學家來解決就好了，只是首歌罷了。」哈姆斯不屑一顧，丟棄菸蒂向前檢查了被抬出的小孩屍體。

　過去一個月發生了三起棄屍案件，一起失蹤案件，一個肚裡被灌滿了食物而撐死，另一個則是暴斃，再來就是被亂棒打死，全是黑人，全是小孩，全棄屍在這片如紅寶石鮮豔的玫瑰園裡。

　風吹不見底，玫瑰香氣濃可掩蓋屍臭，若是要棄屍，這片園裡無非就是最好的地點，哈姆斯認為兇手很聰明，這片玫瑰園屬三不管地帶，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意搜查，抬了屍體只能立即離開，絕對不能逗留此地過久，不過，這裡也不會有人想久待。

　提著小籃子的小女孩走到哈姆斯身邊，掀開藤籃拿出一束不可能在寒冬綻放得金風花交付給他，「是麥田，那裡長滿李子樹和白楊樹，有條小溪冬天從不結凍的。」

　哈姆斯感到莫名其妙，手上的花束新鮮到像是剛摘下來般，他企圖試問：「妳是誰？又為何告訴我這些，是不是知道或是看見了玫瑰園裡的事情？」

　小女孩搖搖頭，「什麼都沒看見，全是傑克自己跑出麥田，沒有人殺他。」

　「傑克？」當哈姆斯正感疑惑時，李爾從後方搭他肩膀直說：「死掉的小孩叫傑克，住在尾街那間衣店最小的兒子。」

　當哈姆斯再回頭時，小女孩消失了。他迫切告訴李爾剛剛發生的事，卻得到李爾的回答竟是如此詭弔。

　「又是鵝媽媽童謠嗎？不過，如果傑克的話，那應該還有一個叫傑的男孩才對，但是洗衣店的孩子是一男一女，沒道理女兒叫傑。」李爾說完後，嘆了口氣又續說：「走吧，這個離花巷不能久待，孩子們全都跑了，這些玫瑰香氣和血味真是夠嗆的。」

　人群漸漸散去，一群紅翅膀的黑鳥追逐另一隻麻雀飛低衝進玫瑰園，在裡頭掀起一起空中鬧劇，哈姆斯走回小鎮前，回頭看了一眼離花巷內的玫瑰園，四季綻放永不凋謝的玫瑰花，艷麗奪目卻無人可踏入。

　若不是因為命案，哈姆斯也不願踏入此地，這個令人為之喪膽的離花巷，寫滿了染血的歷史，充滿著與它相同，那一件件寂靜無聲的殺機。

　但是，哈姆斯不懂，究竟是誰發現了佈滿著濃濃香氣的玫瑰園裡躺了這幾具屍體呢？

　
　
　
註：童謠取自《英國鵝媽媽童謠：十個小黑人》

－－－《本文刊登於越境文學誌專欄十月號》文/納蒂亞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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