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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身邊的日子,連煙味都感到寂寞。

  

唐宇誠已經一星期沒回家了。

  自從那天他親手破壞了PARADISE的員工休息室後,他就不再回任何地方,誰都找不到他。

  有熙趴在床上裡滔滔大哭,眼淚已經沾濕了整個枕頭,朱朱接到她的通知趕緊連續好幾夜都陪在她身邊。

  『別哭了,妳要哭幾天呀?』朱朱實在受不了這般折磨。

  『一切都是妳哥哥害的,要不是他……』一想到這,有熙眼淚又潰堤。

  朱朱自己也不敢相信,她那個處事理性的哥哥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但畢竟是他哥哥,她也無可奈何。

  有熙只是哭,哭到眼睛腫了,喉嚨沙啞了,還是哭。

  她擤擤鼻涕,面紙盒已經空底了,她又拿出另一盒,朱朱看著地上一排的空面紙盒,她簡直快瘋了,此刻她只希望唐宇誠快快回來,要不然接下來哭的就是她了。

  『他到底去哪裡了?他的東西都還在房裡,他能去哪?』有熙哽咽的說。

  『讓他冷靜幾天吧,發生這種事他會誤會也是難免的。』朱朱想起前幾天有熙一身狼狽跑去店裡找意玲姐,追問她所有有關唐宇誠的事,她萬萬沒想到他和唐先生居然是父子。

  意玲姐說,她知道也不多,她只知道當年劉芊雅帶了一個清秀的男孩參加大學師生聯誼會,她發現他們之間有非比尋常的關係,那個男孩當初在台大醫學院是個一等一的資優生,許多教授都很看好他的天賦,他畢竟是國內外知名的神經外科權威的天才醫生──唐聖斌的獨生子,唐宇誠。

  可是誰知道,劉芊雅早在認識他之前就和唐聖斌在交往了,因為父子感情原本就不好,所以劉芊雅一直都沒說,就這樣默默的跟唐宇誠交往好長一段時間,劉芊雅深深愛著他父親,可是她又迷戀唐宇誠年輕的外表和他天資聰穎的能力,所以一直放不下手,誰也沒想到她一時的私心害了唐宇誠的一生的成就。

  當她們聽見事實時,簡直不敢相信唐宇誠居然會有這種荒唐的過去。

  意玲姐又說,劉芊雅也很後悔,她一直再彌補過錯,可是卻徒勞無功,這時候的唐宇誠,已經離家遠去,留下未修完的學業,放棄了一切,那時候的他本來已經申請過美國哈佛大學直接跳級,前途是一片大好。

  有熙哭訴著咒罵:『那個老女人,跟宇誠差了十一歲還玩這種遊戲,她到底在想什麼,過分死了。』

  朱朱無言看著這不可理喻任性到底的小女人,她無奈出聲提醒著:『妳別忘了妳也差唐宇誠六歲唷。』

  有熙怒眼斜瞪著好朋友,她當然也知道自己差他半輪歲數,但是她並沒有玩弄唐宇誠的感情呀,她是真心愛他,真心想跟他有好的未來呀!

  朱朱倒是認為唐宇誠有戀母情結,怎麼身邊老是圍繞年紀比他大上好幾歲的女人,雖然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也產生一股好感,他是不是天生會讓女人產生母愛憐憫之心。

  不過,原來他是天才資優生,醫學界的奇杷,這倒是讓她備感意外,她還以為他只是無所事事的小鬼。

  看著不斷哭泣的有熙,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怎麼有熙老遇到這麼麻煩的事。

 

  過了幾日,有熙終於振作一點,她又開始上班,畢竟在巨大的經濟壓力下,她還是要過活,不過甜美的臉龐已經失去笑容,硬擠出來的也是難看的苦笑。

  之前有他在身邊陪伴再痛苦的日子她都可以熬得過去,儘管是被客人強逼灌酒或是被摸免費的豆腐,為了錢、為了他,她都咬牙忍過,回家後還有他的溫柔包覆就像是給了她全世界的安慰,讓她知道就算全世界都背棄她,至少她的世界還有個他。

  但自從他離去後,她的堅強像是某一角落崩塌了,她已經快要撐不下去,看不見他的這種日子她快瘋了。

  有時候,她會待在休息室發呆,然後偷偷流淚,她現在還會振作是因為她知道唐宇誠一定會回來,因為他的東西都還在屋子裡。

  她黯然默默抽著菸,唐宇誠不在身邊的日子,連煙味都感到寂寞。

  KIKI看見這幾日漸漸消瘦又灰暗的有熙,她很好奇卻又不敢問,這日,她的肚子疼,月事來的突然,於是她開口問有熙是否有帶衛生棉。

  有熙先說她沒帶,後來她忽然怔住了,動也不動。

  最近事情太多,她都沒注意到她的月事多久沒來了,腦海中不斷想過有幾次和唐宇誠的床事,她記得唐宇誠一向很小心,就算沒有保險套,他也會拖著疲累的身子去7-ELEVEN買。

  如果他都有戴保險套,那….

  她甩甩頭,內暗自道:不可能,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她閉眼努力想上一次月經是什麼來了,倒底是甚麼時候,為什麼她想不起來。

  她越來越慌,她看時間也快到下班時間,於是她也不等經理通知,自己打卡就下班了。

  她快步跑向7-ELEVEN,拿了驗孕棒結帳,然後慌張的跑回公寓。

  打開門,唐宇誠還是沒回來,她丟下包包跑進浴室,然後拆開驗孕棒的塑膠袋,拿著驗孕棒的手不停的顫抖。

  她按照上頭說明書的指示做了一遍,緊閉著雙眼不斷的祈禱,直到時間已經過了可以看結果的五分鐘,她還是沒勇氣睜開眼。

  最後,她緩緩睜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斂下眼瞼,驗孕棒上的圓框卻出現了她意想不到的衝擊。

  她懼怕的將驗孕棒丟在地上,她反覆的尋找腦內記憶,哪一次唐宇誠有忘了戴保險套,但是偏偏記憶就是明顯告訴她──沒有一次他有忘的。

  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

  上次去九份是什麼時後?朱凕天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呀啊….』她開始悲泣痛聲的大吼。

  她奪門跑出浴室,跑回房間躲在棉被裡,棉被裡不斷傳來唐宇誠在這裡睡覺後所留下的紀梵希香水味。

  『宇誠,你在哪,你快回來,回來..我快受不了了…』她不斷發抖放聲大哭嘶吼。

  此刻的她,已經極度崩潰在精神邊緣了。

  

       唐宇誠坐在北海岸邊,海風很強,浪波很大,他已經這樣日夜反覆地坐在這裡發呆兩個星期了。

  他住在位於北海岸後方的一間民宿裡,每天漫無目地的走在沙灘上,其實他知道有熙和他父親之間並沒有關係,只是霎那間看見時,還是會誤會,畢竟當年的打擊太大,很難不把當年的場景重疊在一塊,況且他們的感情最近太複雜,他需要空間思考。

  他望著眼前的衝浪客勇敢的越海飛騰,那股不顧一切的衝勁很令他羨慕,他一直沒有勇氣跨過那道圍牆,圍牆後是什麼世界,他連想都不敢想。

  從相識到交往,這短短的日子裡發生了很多事,對於這段感情他認真想過,他是真的很愛有熙,可是這份感情,會不會只建立在自己製造出來的虛幻愛情裡。

  有熙選擇和他再一起坦白講根本沒未來,他明白有熙自然是理解這道理,明知道他年紀才二十一歲,卻還是無怨無悔的跟他在一起,她真的很不應該跟他這種雙手空蕩的人一起浪費時間。

  可惜,現在的他什麼都沒有,過去的他只擁有一副清楚的頭腦,還有他很會考試,猜題一向很準,上實習課時,只有他一個人拿手術刀不會手抖,總是很精準的知道所有神經組織範圍,下刀該下那才是最正確的,手術線也縫得很漂亮,這也算是另一項才能吧!

  有些念頭閃過他腦中,他明白離家兩年,他也學到很多,也浪費了很多時間,如今卻在這時遇見有熙,他現在明白他是該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他拿出菸抽了幾口,然後將菸彈向前面,他跳下波提,一步一步踏在沙灘上,海水會沖刷掉他剛走過的腳印,然後消失不見,他回頭看看那消失不見的蹤跡,要將上一秒發生的事如同砂流一樣沖刷乾淨,在這裡彷彿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憂然的望著前方的海岸線,這裡真的很美,他多希望有熙也可以看看這壯麗無限的海岸線。

  手中的香菸只剩下一根,他又在度點燃,緩緩將菸吐向空中,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菸,苦笑了一下,又抽了幾口,然後丟棄。

  他該戒菸了。

  他拿出手機開機,按下了他腦海中已經快要遺忘的電話號碼。

  (喂?)

  『芊芊,是我。』

  劉芊雅先是一愣拿下手機查看來電顯示,那是她沒看過的號碼,但是那聲音是她在熟悉不過的語氣。

  (宇誠嗎?你是宇誠嗎?)

  『嗯。』他的語氣很虛無,後來沉默了一會兒。

  劉芊雅隨著他沉默,電話那頭的他呼吸很平穩,她站直了身軀,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你可以幫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情我都幫你,你說,只要你說我都幫你。)她有些激動,其實她很感動,唐宇誠終於打給她了。

  『幫我找一些資料….』他開始交代一些東西。

  劉芊雅慌忙的找尋紙筆,當她順著他口中所說的事項一一寫下來時,她展開無比開心的笑容,然後感動流淚。

  當她掛上電話後,她已經開心到泣不成聲。

  要回來了,唐宇誠終於要回家了,她等這一刻等了好久,終於被她等到了。

 

 

  朱凕天接到有熙崩潰的電話,她在那一頭不斷的質問他,那天他到底有沒有戴保險套,答案是:他故意沒戴。

  電話裡的有熙精神狀態似乎不是很穩定,他趕緊趨車來到她的公寓門口,一進去,整個客廳凌亂不堪,有熙躲在沙發上頻頻哭泣。

  有熙一見到他,就像發了瘋一樣拼命打他。

  『你這混帳王八蛋,你是故意的,你無恥下流。』她撕聲狂吼著。

  『冷靜點呀,有熙,事情是怎麼樣妳說清楚呀!』他緊抓著有熙的肩膀,將她壓回沙發,他發現唐宇誠並不在家。

  『你還有臉來,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事,你為何要這樣,為什麼….』

  『我做了什麼?妳應該清楚呀,韓有熙妳清醒點,這場遊戲已經結束了,我不會在乎妳跟他之間的事,妳睜眼看看現實好嗎?』他苦勸著有熙的不理智行為。

  『現實?現實是什麼?現實就是你強暴我,而我現在懷孕了…』她大聲怒吼著,連聲音都已經沙啞了。

  剛才朱凕天進門時並沒有將大門關上,而唐宇誠回到公寓時,第一件事情就是聽到他們談話。

  『我並沒有強暴妳,妳也回應我我才繼續做下去的,妳難道忘了嗎?』

  『我沒有,我沒有…』有熙哭泣到朦朧的眼眸卻看見唐宇誠站在門邊。

  他站在那多久了?他聽到什麼了?

  『宇誠,宇誠….』她推開朱凕天,狼狽的跑向唐宇誠身邊。

  『你跑去哪了?我找你好久,你手機都沒開,我有話要跟你解釋。』有熙心慌手足無措,看著他那冷冽的臉孔,她的心好冷、好淒涼。

  唐宇誠冷眼看著她,他平淡的問:『妳懷孕了?』

  她猛搖頭,眼神十分恍神,為什麼她覺得唐宇誠像另一個她不認識的人,她不要他這樣看著她,她不要這種眼神。

  朱凕天前進將有熙拉回身邊,宣霸主權的說:『有熙懷了我的孩子,我們會結婚,你可以走了,趕快搬走,離開我們視線,以後別來找有熙了。』

  『不是,你別聽他亂說。』有熙一聽簡直是瘋了,她急忙阻止朱凕天得胡言亂語。

  唐宇誠很冷靜,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他深深的看著有熙,眼裡全是憂鬱,他直到最後都沒說過半句話,轉身又離去。

  『你別走,宇誠你別走,你聽我解釋…』不管呼喚多淒涼、多迫切,都換不回唐宇誠決心要走的背影。

  朱凕天撐住有熙的雙臂,任由有熙哭天嗆地。

  『不…..』她仰頭悲泣著,她的心隨著唐宇誠的離去,碎成了一地。

  她一陣昏眩,昏了過去。

 

 

  有熙在醫院住了兩天,在她終於露出笑容時,大家才安心將她送回公寓,見她還肯講話和說笑,才放心的離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去,這空間又回到冷清,她漠然地站在客廳裡感到空虛,打開唐宇誠的房間,空蕩。

  客廳桌上放著一疊鈔票是這兩個月的房租和一把鑰匙,並沒留下隻字片語。

  他走了,他搬得一乾二淨,只留下一條棉被。

  有熙走進房間內,連屬於他的紀梵熙香水味都不見蹤影。

  她拿起遺留在床上的棉被,他得氣息還稍微的留在棉被上,她眷戀的嗅著。

  一連好幾天,她都拿著棉被縮在沙發上,白天夜晚匆匆流逝,朱朱和LINA都會分別輪流來陪伴有熙,朱凕天晚上時刻也會帶些食物來,深怕她餓著了。

  朱朱和LINA從沒看過有熙有過這般失落的表情,就連當初她和朱凕天分手時也不曾這樣過,那是空洞的眼神彷彿沒有靈魂的軀體。

  一天夜晚,有熙獨自出門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漫無目地走著,天空下起了春天第一場大雨,隨著雨滴,她自己在找尋什麼也都不清楚了,她只是想找那熟悉的背影,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所有的一切都跟這場雨一起洗刷的乾乾淨淨。

  她走回公寓時,她轉身上了天橋,她站在一個位置上凝望著天空,她回想起唐宇誠跟她說的話:站在天橋上是為了看太陽升起的霎那!

  她泣不成聲,腦海中忽然將唐宇誠的背影和那個總是站在天橋上的那個人重疊在一塊。

  她破涕為笑,她明白了,原來以前總是在清晨站在天橋邊的那個人就是唐宇誠,她怎麼都沒發現,他們的背影根本一模一樣,難怪她老覺得熟悉。

  這場愛情是她沒有好好把握,才會讓她的愛從指縫中溜走,現在她手中什麼都沒有。

  愛情在她身邊,她不曾好好珍惜過,人走了,才發現她的世界不能沒有他,唐宇誠走了,走出了她的世界,為何不連她的心一起帶走,為何要讓她獨自一個人承受這寂寞沒有他氣息的房子。

  『你走了,這種生活要我該如何再繼續撐下去?你告訴我呀…』

  她黯然的下了階梯走回公寓,開了門,依舊是冷清清的孤寂。

  她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菸,伴隨著這寂寞的煙霧中不斷的告訴她,他走了,他真的走了,那她到底還剩下什麼?。

  她閉上眼,唐宇誠的笑容在她腦海裡,他那清秀的臉龐,憂鬱的眼神,還有那溫柔的胸膛,炙熱的體溫,充滿感情的手,低嗓的音調,一點一滴都在有熙的腦海裡重疊著。

  她好累,好累…..

  她好想睡,可是怎麼都睡不著,沒有他在身邊,她已經睡不著了。

  她起身走回房間打開抽屜,當初要送他的生日禮物到現在還躺在抽屜裡,她撥開禮物拿出一罐白色的瓶子搖晃了幾下,又關上抽屜。

  從床上拿起唐宇誠留下的棉被走出去到他房間,關上門。

  她將身體緊緊捲縮在床上,藉著猶存淡淡的紀梵希香水味,她試圖找尋最後的溫暖,然後腦海中都是他的幻影。

  她勾出微笑,從鼻間嗅到的一點點氣息是屬於他的,在沉睡前,她看見了,她看見唐宇誠在她身邊笑著罵她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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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蒂亞(阿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