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囈語，幸福33號房》謝謝你，我的愛

　　段宸鈞回到家後發現佳佳還在客廳裡等著，她已經露出睡眼卻還硬撐著等哥哥回來，她不放心小培離去的心情。

　　『哥哥，小培姊姊還在生氣嗎？』她擔心著。

　　『她沒在生氣，走，睡覺了。』他將桌上的東西收時乾淨後，隨後也跟著進房。

　　他沒忘記和魏芷瀅的約定，他頻頻看著手上手錶的動作也被眼尖的佳佳發現，但她只是好奇也很疑惑卻沒開口問。

　　哥哥...今晚似乎有點不一樣，佳佳內心想著。

　　她爬上床躺妥身子後，開口問道：『哥哥...妳喜歡小培姐姐嗎？』

　　『怎麼會問這問題？』他也跟著上床躺好，幫佳佳把棉被拉好。

　　『我很喜歡小培姊姊，如果...小培姊姊可以當我嫂嫂，我會很開心。』她終於說出內心的話。

　　聽到這席話，準備熄燈的手晃在半空中，他看著佳佳的小臉蛋，內心萬般掙扎該不該老實對佳佳說，但他不願傷害佳佳幼小心靈上的依賴。

　　陰暗的巷子內，兩抹黑暗的身影互相擁抱，忘情忘我的擁吻對方，一方的衣服幾乎被掀開曝露出粉嫩的肌膚，大手撥亂的髮絲訴說著強烈的慾望，粗喘急促的呼吸聲低靡在兩人周圍，一觸即發的情慾在巷子內準備解放。

　　段宸鈞粗壯有力的手臂將她撐起，她輕呼地扣住他脖子，他終於離開了她那讓人捨不得離去的香唇，兩個人互相深情地凝視著對方，濃烈的呼吸直逼對方的鼻尖，克制不住的渴望讓他再度貼上她的唇。

　　狂野火辣的吻像頭獅子一口將魏芷瀅吞下，炙熱的唇一路滑下頸肩使她忍不住輕吟，那聲音更是引爆出他下體的膨脹。

　　無法克制的兩人在二十分鐘前的超商門口恰巧遇見，連聲招呼都沒有說出口，呆站在兩個位置上互相凝視著對方，如同強力磁鐵一般的吸引，緊緊地扣住兩人的無言的心扉，荒唐的衝動讓他們牽著手急急往巷子內互相擁抱親吻，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情呼之欲出。

　　『為什麼...都沒打給我？』她輕喘著，眼神迷濛地訴說她多天漫長的等待。

　　『妳在等我嗎？』他貪婪的吻著她細嫩皮膚，天曉得她是多麼的甜美，他已經失去理智與理性。

　　『告訴我，我們為什麼會這樣？』手指扣住他的衣領整個上身緊貼著他那結實的胸膛上。

　　大手不安份地游移在她細嫩的背部上，粗糙的指腹摩擦著細緻，引起她的直接反應弓起身軀緊貼住他的下身，她的香氣擱淺在他的心中，毫無理由地令他愛憐。

　　　她從不覺得她寂寞，因為她不知道寂寞為何物，跟母親相處一共十七個年頭的日子裡，哪一天她不是一個人生活。

　　但是，此刻的她，卻感到一絲絲寂寞，室內拖鞋走在房間裡的音量都嫌大聲，今晚月光迷人，看在她眼底比過去那幾晚都來的閃耀萬分，她的腦海中不斷浮起一張陽剛猶如太陽般的臉孔，太陽，總是曬熱她的心。

　　『段、宸、鈞。』她一字一字緩慢的唸出這令她心跳的名字，她知道自己是不可以這樣子，但是她的思考與行為已經偏離了軌道。

　　她憶起昨晚的事，她還記得當她快速衝刺回家的心情是如此的喜悅，那掀衣寫字的舉動打從她出社會就已經做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有勝利的滋味，唯獨這次，她的手強烈顫抖不己。

　　寂靜的空間裡迴響起月光鋼琴曲的鈴聲，她狂喜急忙的將電話接起，卻忘了查看來電顯示，這是一個極為嚴重的疏忽。

　　『喂！』語氣滿是歡喜。

　　電話那頭卻沉入默然的回應，這幾秒鐘時間，讓她從炙熱的等待變成冰冷的現實。

　　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

　　現在她坐立難安，眼睛死盯著小培的牌，盡可能別去看對面那個一直用著如火炬般的眼光噴射過來的男人。

　　『吃吃吃..』小培伸手拿了張三萬，她覺得眼前那位學長大人的注視好像有點太明顯了，她內心有股不安。

　　『做妳下家真的很倒楣耶，妳打出來的牌都超爛。』晶晶頻頻抱怨著。

　　段宸鈞點了根菸，摸了張牌，眼睛不看桌面的牌反而熾熱地瞪著面前的女人，瞥了眼手中的牌，放了出去，同時間吐了口濃煙將兩人化開距離。

　　魏芷瀅摀住鼻間，小聲地說：『可以麻煩把煙吐到旁邊嗎？』

　　『妳不抽菸嗎？』

　　她搖搖頭，將頭壓得低，明顯是不想跟他眼對眼，這舉動令他十分不悅，他將煙頭捏熄便道：『那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別抽了。』

　　睡不著。

　　魏芷瀅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樣都無法入眠，她的腦裡全是那個人的影子，她煩躁的起身將棉被拉的緊，她好煩，真的好煩。

　　『怎麼回事，不應該這樣不是嗎？』她反問自己，對於自己脫序的行為，她有些不諒解自己，她伸出手看著那被他握過的手腕，無形的火把正在焚燒她的心。

　　這是一個陌生的經驗，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她覺得自己太瘋狂了，居然對一個陌生人產生一股陌生的情愫，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卻發生了。

　　她是個被培養出來狩獵者，從小母親就帶著她流覽在八大行業邊緣，看過無數琉璃花叢般的假象感情，也看著她的母親一生中換過無數個不中用的男人，她懂什麼是最重要的野獸，哪一隻萬獸之王最適合她獵捕，她會演戲，她會隱藏自己的感情，她是個懂得取悅男人的高手，計劃只有她能改寫，誰都沒資格替她鋪未來這條路，感情是建立在金錢之下，沒有錢的男人，等於是路邊的小草，這是她用靈魂交換的原則。

　　這些道裡她全懂，她應該都懂才對呀！

　　母親過往的男人每個都是沒有用的人，包括她父親在內，雖然她不知道父親是誰，但是拋棄她們母女，罪加一等，是他害她們母女變成這模樣的，她怨，她恨，她恨透全天下的男人，她不可能會對任何男人產生情愫，不可能！

　　世界上的感情都是假的，婚姻也會有走到盡頭的一天，心動是女人最大的弱點。

　　日本東京很美麗，都市氣息濃厚，每個人走路都很趕，每個人都穿著前衛，飯店設計十分新潮，料理庁吃的是高級山珍海味的料理，這是魏芷瀅去日本六天五夜的旅遊報告心得。

　　手腕上戴的卡迪亞手錶到最後還是沒有成為主角，他只不過是要她戴著，沒有其它意思，關於這點，她開始懷疑辜駿昇對她是不是哪裡改變了？

　　『所以說，從今天開始妳很自由搂？』說話的是小培，一個到了二十六歲還單身的女人，不交男朋友的原因沒人知道，剪了一頭俏麗的短髮，是個十足的現代都會女性。

　　魏芷瀅點頭，嘴裡喝著葡萄柚綠茶酸甜滋味化在嘴裡，今天是出門殺時間，待在空無一人的套房裡，每天跟牆壁面對面總有一天也是會瘋掉。

　　『我猜他這趟應該是帶他老婆出國，還跟我說下回再帶我去，我是無所謂，不要也可以。』她淡淡說出，但是嘴裡的平淡跟她心底的平淡有兩種不同解釋的情緒。

　　『妳有想過他會為了妳離婚嗎？』

　　『拜託！千萬不要，我不想上一號雜誌的封面。』她擺擺手心領了。

　　她駛著一台銀色BMW325i，這是她的第二件戰利品，頭期款是辜駿昇付的，尾款她說自己再想辦法。

　　這是她的招數之一，女人總是要多為男人著想，不能只是一昧索取應得的禮物，偶而也要來點不一樣的溫馨牌，所以，辜駿昇的頭期款一出手就付了一百五十萬，交車的那天，辜駿昇還不忘說一句：『沒有下一次了。』

　　她手握方向盤，想起那天的情況就不由的笑了，她認為現在的她比她母親過去來的好，母親總是遇錯對象，在一群只會裝有架勢的臭男人身邊打轉，結果得到全是垃圾般的感情，直到最後居然還是因為酗酒導致酒精中毒而死亡。

　　母親的一生全是惘然的度過。

　　她曾經對著母親的墳墓前發誓，她絕對不要向母親一樣的下場，無論用什麼手段，就算是自尊心擺低，也要奪取一切她想要的東西，她不要一輩子窩在骯髒的小套房裡陰暗地度過她的一生。

　　她的籌碼就是她的外表、她的身材，以及她長年打轉在酒店裡學會的手段，這是她母親唯一教她的家庭教育，她從小就是看著母親這麼做長大的，她學以致用譜出她的人生觀。

　　眼前，是寰宇建設的工程地，裡頭的工人似乎還沒休息，旁邊都還有一點微光在飄動，一抹高大的身影從門口走出，他俐落的坐上摩托車發動後往同一方向騎去。

　　魏芷瀅看了一眼，她放緩了速度與他平行，兩人在同一時間互看並且停下車輛等待眼前的紅燈號誌。

　　段宸鈞心中疑惑的看著旁邊的高級房車，從外觀上他看不出裡頭的人是誰，不過因為車子離他很近而且速度一致，令他提起好奇。

　　從他走出工地後，魏芷瀅便下意識得跟著他，為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怎麼香水又噴那麼濃？我不是說過適可而止就好了嗎？』辜駿昇渾身散發傲然的氣勢，臉上的威嚴似乎說著他的專制是唯一的命令。

　　『這是人家新的香水味，怕你沒聞到嘛，不喜歡嗎？』她嬌滴滴地說著。

　　『不喜歡。』他方向盤一轉，從大馬路直駛進入一條蜿蜒小巷。

　　『那今晚我會把這瓶香水丟了。』語畢，她轉頭看著窗外，心情一下子盪到谷底。

　　這番話並沒有拉起辜駿昇任何反應，一張俊硬不妥協的表情盯著前方看，車子熟悉的駛著捷徑直接上高速公路，一路上，兩個人都不再說過半句話。

　　沉悶。

　　這股滋味就是他們相處的模式，但是魏芷瀅不會說半句怨言，因為這股沉悶價值十萬塊一個月，以及一棟位於信義區的高級套房。

　　她只要做好本份，每天打扮的漂亮得體，嘴上的笑容不可拉垮，不可表現愚笨的行為，不會說場面話就當花瓶，一星期四場的飯局，一個月兩次的國外出差，她只要扮演好她的角色，這就是她的工作，一個知名建設公司小開外面的女人，一個只拿錢享受沒尊嚴生活的第三者。

　　『下星期要去日本，妳護照準備一下。』他簡單的說明，這就是屬於他的個性，從不說半句廢話。

　　魏芷瀅為了習慣他的個性，花了半年的時間才將他那難以捉摸的怪癖給摸熟，可是越是了解他，一顆心卻也越沉重，他就像個無底洞，難以摸清他的真心與虛假。

到英國布萊頓留學沒多久，第一次喝到豌豆濃湯是一位來自比利時的女孩在宿舍廚房煮給我喝的，因為我的房間離廚房比較近，所以在房間內我已經聞到濃濃的青草味混搭著獨特的香料香氣

「有機會你一定嚐嚐正統的法國豌豆濃湯。」她如是說。

在學校裡，我常常聽見來自法國或是比利時的同學總是講著快如飛劍的法文以及參雜著不順溜的英文，頻頻說：「Oh là là...法國的豌豆會飛」

其實，當下是什麼意思我真的不懂。

她說：那晚的濃湯讓她想家了－－－

我想，如果當下我喝下的是苦瓜排骨湯或是四物雞湯，我應該也會像她一樣，帶著紅潤眼眶喝下那晚猶如家鄉般口味的湯。

豌豆，我是一個台灣人，對這道菜其實並不熟悉，至於豌豆會不會飛，我無法體會法國人他們對於這件事的看法，不過在經過幾天後，威恩居然說：豌豆對英國人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訝異之下，我以為英國人只在乎他們的馬鈴薯和炸魚，想一想，畢竟都是歐洲人，飲食再有多不同，食材也都差不多，只差在餐桌禮儀的不同性罷了。

威恩是我在布萊頓對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愛爾蘭人，我們宿舍的廚師，也是一個專業的業餘DJ，在下課後傍晚我總是會去他上班的酒吧喝幾杯難下嚥的啤酒，聽聽他築夢的音域。

他幫助我很多，英文方面也很耐心慢慢講讓我瞭解，雖然多半我們都是比手畫腳較多，相對的，他的口音十份濃重，比一般英國人再重些，我一共跟他相處了六個月才漸漸聽得懂他的口音。

人與人為什麼會相遇？交錯的相遇，面對面的相遇，經過介紹的相遇，在捷運站裡的相遇，在雨中慢跑的相遇….。給一千個答案甚麼都好，因為好奇心產生，因為互相吸引，因為費洛蒙作祟，甚至可以給個答案叫酒精催化效果，甚麼都好，就是別說：因為緣份，別告訴相愛人們，你們之所以相遇而相愛全因為緣份，那究竟代表什麼意思，如果相愛是因為緣份，那這場愛，就是全天下最愚蠢、最荒唐、最諷刺的相遇了。

　　整個空間不斷重複著德布西的月光，長年潮濕的十二坪小套房裡夾雜著艷濃的粉妝味和潮濕的木頭霉味，從肉眼看不清楚是米白還是灰白的假皮沙發頃斜在一旁上頭擺了本雜誌隨著窗邊微風一頁一頁的飛舞著，地板上的污垢更是洗刷也不乾淨的骯髒，母親安靜地躺在地板上，原本動人細緻的臉龐疊滿著猙獰地表情，她嘴邊流著口水、眼睛微凸，手裡還緊握著手機，是要打給誰？她死了嗎？為什麼表情看起來那麼痛苦？

　　房間內瀰漫的氣味嗅不出死亡的氣息，母親臉上的溫度冷了許多，人面對突來的死亡是否也像這時候哪麼平靜？心跳沒有想像中加快速度躍著，掌心也沒有因此透出冷汗，面對死亡，她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確認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魏芷瀅從一場夢醒來，夢裡母親的表情清楚的記憶著她當初的冷靜，她睜開眼看著四周房間內的裝潢，確定是現實後，她輕吐了口氣。

　　加大尺碼的床墊旁，小桌子上的鬧鐘指著三點鐘方向，她下床走向落地窗拉開厚重的窗簾。

　　夜光，照射在台北101大樓的頂頭，形成整片漆黑的天空裡只有它依舊綻放美麗的光影。